2003年7月16日16:30
“王校長、鄭副書記,各位校領導,我覺得今天這麼談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努力壓製怒容的秦天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看了一眼身體不適依然堅持在談判桌的王德超,繼續說著,
“不如……我們雙方都冷靜冷靜,我也知道,你們也不可能匆忙的下決定。
我的條件已經開出來了,要不你們向主管部門彙報彙報,五天後我們再談?”
王德超蒼白著臉,心裡卻在罵著娘。
狗日的秦天川,完全沒安好心!
復旦大學的持股轉讓,確實是需要得到主管部門的審批。
但這是之前便定好的架構,此時的復旦大學所需要做的,隻是交易草案的‘備案式’審批。
讓復旦大學去彙報,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秦天川說不陪他們玩了,他準備走高層路線遊說了。
王德超一臉歉意的望著秦天川,“謝謝秦董體諒!確實我們雙方分歧較大,但還是可以坐下來談嘛。
這樣,我們也和相關領導彙報一下情況,畢竟在很多事情上麵,我們沒有自主權,貴方‘部分轉讓’的條款與複旦以前改製的框架不符,我們也需要上報等領導定奪。”
話是這麼說,王德超心裡卻暗忖著,正好,他也需要時間向教育部、國資方麵彙報,變更校企改製的預設方案。
有錢了不起啊!
你信不信等你女婿進來了,我給他穿小鞋!
……
2003年7月16日18:07
“老師,秦天川半個多小時前,已經乘坐私人飛機離開華亭,目的地是燕京,將於19:50分到達。”
楊誌遠一邊給智柳布置著筷匙,一邊向他彙報著情況。
拿著溫毛巾擦臉淨手的智柳,隻是淡淡一笑,“可惜,他來晚了一步,隻能碰釘子嘍。”
該安排的,他已經安排好了。
安坐後,看著桌上的菜,他嘴角一垂,“今天食堂吃紅燒肉?
這一看就是小鍋炒出來的,怕是誌遠你安排的吧?
說好一個月一次,這個月已經吃過了。”
智柳愛吃紅燒肉。
他說,挨過餓的人和沒挨過餓的人對紅燒肉是完全不同的感情。
智柳挨過餓嗎?
真挨過。
特定的年代裡,挨餓這件事,並不以你出身貴賤為轉移。
所以,這成為了智柳教訓年輕人的一件資曆。
楊誌遠嘿嘿笑著,“這不是應該慶祝慶祝嗎?我就自作主張安排食堂做的,算我請老師的。”
智柳沒好氣的手指點了點他,“下次不許了!”
……
2003年7月17日7:40
七月中旬的錦城最是悶熱不過,早上的氣溫並不高,但足以讓人從汗水淋漓中起床。
全國人民都在早九晚五的時候,報社的作息時間卻和大學生一般,堅持著早八。
不過更苦逼的是,學生有寒暑假,但是打工人卻沒有。
記者這個工作更是如此,上進心強一點,便是全年無休的節奏。
公交車門口的劉涓涓歎了口氣,緊了緊挎在身上的大包,義無反顧的衝下了車。
迎麵而來的,便是脫離空調範圍後空氣中的濕漉漉熱氣。
她很想買輛車來代步,哪怕是輛哈飛路寶也好。
可是打工人打工命,命不好的她,完全沒這個能力供車。
打工致富,這完全是天方夜譚。
龍蛇各有道,每個行業都有自己來錢的渠道。
比如網站編輯,主要的工作就是轉載其他媒體的稿子。
每天都有類似KPI的考核,要完成一定的數量類似100or200篇,才能拿到全額的績效工資。
但是如果他發客戶的推廣稿件,一篇幾十塊,每天來個10篇左右,一個月下來遠比自己的工資高。
而且全是個人收入,私下交易還不用繳稅。
媒體記者的灰色收入也是跟隨著他的工作內容產生的。
比如說,某企業私下裡找到某記者,請他給自己寫一篇報道,發布出來就給一筆錢。
反正記者的工作,本來就是寫稿子嘛。
這樣,記者每月悄悄的寫幾篇“客戶稿”,收入頗豐。
這隻是灰色收入來源之一。
記者平時去采訪企業家、參加發布會,企業請旅遊,逢年過節的,都能收到車馬費等現金紅包(5001000元不等)和禮品。
再比如,作為撰稿人替企業寫稿,一篇1000左右。
不過,這些都是小額收入。
對於記者而言,一些沒有發出去的稿件,才是最值錢的。
哪怕是在物價低廉的世紀初,這樣的稿件也是6位數起步。
無非是刊印之前,先讓相關企業預覽部分的內容而已。
錢到位,稿件不稿件的就無關緊要了,都是‘還不成熟’的內容,需要雕琢。
一來二去,大家都成為了朋友,客戶稿的資源也就有了。
作為一個入行還沒兩年的菜鳥記者,劉涓涓還沒有固定的企業朋友,自然連小額收入都不會有。
在報社大樓背後小巷子裡的包子店門口買了個包子,一杯豆漿,劉娟娟站在路邊惡狠狠的咬著。
沒辦法,包子這種味道大的食物,是被辦公室明令禁止的。
但劉涓涓最好的便是這一口,隻能忍耐著悶熱站在店門口吃著。
該死的TOP集團!
窮酸的宋儒華!
她原本以為,去年報社曝光TOP是因為價格沒談好。
劉涓涓寫完稿件後,開了個行業最低價,滿懷信心的發到了TOP集團一號人物戴禮輝的私人郵箱,卻石沉大海。
10W都舍不得掏!
怪不得之前會被前輩們曝光。
還耗費了她幾個月的時間調查。
到頭來隻有報社的一千多刊麵費。
她越想越氣,手裡的包子都不香了。
狠狠地啜了一口豆漿,她準備今天翻翻企業名錄,看看下一步把工作重點放在哪家企業比較合適。
“請問,您是《21世紀經濟報道》的劉涓涓記者嗎?”
耳邊傳來了一道男人渾厚磁性的聲音,很是好聽,讓人心生好感。
劉涓涓緩緩的將耳邊的碎發綰了起來,露出自己的側顏,而後這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是的,有……啊!”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事,迎接她溫婉笑容的,卻是一記重重的鐵拳砸在她臉上。
劉涓涓頓時就被打懵了,她甚至第一時間都沒感到痛楚。
特麼的瞎了眼了嗎?
老娘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吧小家碧玉的弱女子,你居然下的了手?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帶著頭套的男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隨後,她又驚奇的看見了天空上的飛過的小鳥,而後傳來的是頭皮的痛楚。
直到過了一兩秒後,她才坐在地上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當街行凶?!
隨之而來的,卻是好幾個蒙著臉的便裝男子對她進行著拳打腳踢。
男人們很有分寸,沒有動用什麼工具武器,隻是用著拳頭與腿。
配合的也很是熟練,一人拉起劉涓涓的手臂,另一人便是一肘狠狠的砸下。
哢嚓!
沒等劉涓涓的慘叫出身,又是一人抱著她的肩膀,一人扯著她的右腿,而後旁邊一人重重的踹了上去。
劉涓涓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骨折的聲音。
年輕女人的慘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卻被站在圈外那幾個膀大腰圓的蒙頭男子玩味的眼神給震得不敢上前一步,隻能駐足在遠處圍觀著。
流氓太多,好人不夠用。
有點正義感的人紛紛找著電話呼叫著巡捕。
蒙著頭的楊炳南看著這情況,嘴角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