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答了秦川二人的疑惑之後，瑪希婭並未久留，很快告辭離開。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林月輕聲開口，「你覺得她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關於天穹之階的那部分，應該沒有問題。」秦川緩緩開口，「畢竟這部分內容，我們很輕易就能夠得到驗證。」
林月側頭看了一眼秦川，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看來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天穹之階那一部分沒有問題。
說明剩下的部分是有問題的。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秦川壓低聲音，「我們先完成副本攻略要求，剩下的回去再說。」
那一團粉碎卡薩卡班被汙染的核之後溢出的灰黑色不祥氣息，此刻已然消失不見，潰散於天地之中了。
兩人退出副本的選項，重新亮了起來。
沒有在戰鬥中施展過時停的秦川，沒有給那個藏身於不祥中的可怕存在現身的機會。
但穩妥起見，秦川在本次攻略中不打算使用時停了。
目前來看，也沒那個必要。
一尊第二境神話被擊殺，相信不會有其他第二境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次嘗試降臨。
狄裡克萊雖然跑了，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在晷針第三天賦效果的鎖定下，秦川已經看到他了。
靈降不曾解除，龍翼猛地一振，秦川拉著林月飛上高空，筆直地朝狄裡克萊所在的方向追去。
sss級副本的攻略變成這樣，規模已然超出了秦川與林月的預期，但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至少，對於天穹之階和六大種族，他們有了更多的了解。
——
瑪西索領某個普普通通，無甚奇特的湖中，狄裡克萊將自身的氣息收斂到極致，盤坐在湖水之底。
他的氣息與整片湖水連在一起，即便神話階強者從湖麵上飛過，也休想看出任何端倪。
不僅如此，湖畔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夠第一時間獲悉。
這是狄裡克萊早年獲得的一件特殊道具配合自身的力量才能夠實現的特殊隱匿手段。
在還未成為神話階之前，他憑借著這樣的手段數次轉危為安。
他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心頭一悸，狄裡克萊在湖水下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他隱約覺察到了什麼，心頭難掩駭然。
「餘燼妖神，敗了。」
那兩個人族到底有多強，竟然連第二境的餘燼妖神都能擊敗？
這太荒謬了。
物質世界的確能夠帶來主場優勢，但作為半妖一族的神話階，狄裡克萊很清楚，這樣的主場優勢往往隻能帶來一階的越階戰力。
人族必然沒有神話階，因為有神話階的話，他們便有了正式登臨天穹之階的資格。
所以，這兩個人族不過是傳說階。
主場優勢，能夠讓傳說階越兩階戰勝神話階第二境？
之前的所有種族，在攻略sss級副本時期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人族…」
狄裡克萊低沉的聲音在湖麵之下回蕩。
作為萬年之期到來的最後一個種族，難道它和萬年內第一個登臨天穹之階的月靈一樣，享有某種特權嗎？
在這個瞬間，狄裡克萊想到了很多。
但片刻後，他的神色忽然有了變化。
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在水中，出現在他的麵前。
而他，全程都沒有感應到任何波動！
「你們…」感受著眼前秦川和林月那令自己窒息的可怕氣息，狄裡克萊麵色狂變，片刻後雙手垂下，「我還會再回來的。」
「嗡——」
伴隨秦川一刀斬出，狄裡克萊重重倒下。
【恭喜玩家達成副本攻略目標，完成對sss級副本：天穹之階第一階的攻略，當前副本攻略評級：sss】
和之前的副本不同，sss級副本沒有最低攻略要求，隻有副本攻略目標。
達成目標，即為sss評級。
【當前攻略獎勵：【金】狄裡克萊的冥河槍、【金】妖神之玉、【金】稱號·禍端】
【額外攻略獎勵：今日可攻略次數+3，攜帶副本物品+1（多位玩家僅可攜帶一件）】
【領取攻略獎勵】
攜帶副本物品？
秦川的目光忍不住望向額外攻略獎勵。
sss級副本獲得sss評級後，額外攻略獎勵和以往不太一樣。
略一思索，秦川了然。
在副本中，獲得的物品可以暫時被收入道具裝備欄，但無法被攜帶出去，除了副本獎勵。
而有了這個攻略獎勵之後，除了副本獎勵的道具裝備，秦川還可以帶走一件副本中的東西。
這個獎勵不會隨著參與玩家數量的增多而提升，不論有多少個玩家，都隻能額外帶走一件。
下意識地，秦川看向自己的道具裝備欄。
其中靜靜躺著一件名為生命源晶的金色物品。
他之前還在考慮如何真正獲得這件物品。
原計劃是將它藏在一個隻有自己和林月知道的地方，等到真正登臨天穹之階再來取走。
現在，有了更好的辦法。
秦川旋即領取其他三件獎勵。
【【金】狄裡克萊的冥河槍：冥河妖神·狄裡克萊的本命武器，水係使用，屬性掌控提升150%，屬性威能提升100%】
【【金】妖神之玉：半妖一族達到神話階之後的關鍵之物，雖然對其他種族無用，但相信半妖一族願意以合理的價格換取它】
【【金】稱號·禍端：獲得50%的全屬性加持】
冥河槍，是一件不錯的金色武器。
之前秦川在靈降·詠水王座的狀態下，使用的一直是達萊薩伊的潮汐之戟，如今有了這件更強大的上位武器，可以換一換了。
妖神之玉雖然對人族無用，但如果可以找半妖換一件金色道具裝備，那也是不錯的選擇。
或許，下一次進入sss級副本可以試試？
如果下一次攻略目標不是半妖的話。
至於最後的金色稱號，還算不錯，但不如弑神者好用。
將獎勵收好，秦川和林月攜手，瞬間消失在原地。
在兩人離開後不久，一道倩影出現在湖畔。
紫色的月輪在其身後層疊，將她映襯得宛若月之精靈。
紫月主祭·瑪希婭凝望著湖水，輕聲開口，「克拉依大人，他們離開了，sss級副本結束了。」
「好。」一道聲音從虛無中飄出，「瑪希婭，你我都是主祭，無需稱呼我為"大人"。」
「不，如果沒有克拉依大人，就沒有現在的我。」瑪希婭輕聲開口，淺紫色的眼眸中帶著感激的神色，「不論何時，我都將追隨克拉依大人的腳步。」
「你還是這麼執拗。」克拉依輕輕一歎，「隨你好了。」
「克拉依大人，您說…人族會相信麼？」瑪希婭忽然開口。
「為什麼不呢？」克拉依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笑意，「我們是最早登臨天穹之階的種族，所以我們擁有特權和對應的義務。」
「天穹之階上的每一個種族都不會懷疑這一點。」
「更何況，在人族副本階段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就給人族送上了一份小禮物，適當地表達了善意。」
「說起來，獲得這份小禮物的正好是洛。」克拉依輕聲開口，「我相信，人族應當已經認識到了我族的善意。」
「更何況，你說的沒有錯啊。」克拉依笑了笑，「我們是真的會竭力幫助人族，登臨天穹之階。」
「所以瑪希婭，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擔憂呢？」
「我隻是覺得…人族似乎有些特殊。」瑪希婭話音微微停頓一下，「他們的主場優勢，為什麼能夠越兩階？」
「難道…最後一個進入天穹之階的種族，有相應的特權？」
「這是不可能的，萬年之期最後進入天穹之階的種族沒有任何特權，反倒是最危險的。」克拉依輕聲開口，但語氣十分肯定。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詢問過祖。」克拉依的話音微微一頓，「對此，祖的回答是…」
「人族，或許是某位老朋友。」
——
當秦川和林月回到現實中，天色已經昏沉下來。
上午開始攻略副本，結束時已經是傍晚了。
全世界範圍內，無數緊盯著sss級副本攻略情況的超凡者，在同一時間鬆了一口氣。
風吟的電話，第一時間打了過來。
「你們真的登上了天穹之階？」電話那頭，風吟雖然是詢問，但語氣卻頗為肯定，「否則怎麼會用那麼久。」
正常攻略副本，以秦川的能力，早就該結束了。
「的確是天穹之階的第一階。」秦川笑了笑，「第一次進入，我和林月多探查了一下情況…」
當下，他並不隱瞞地將天穹之階的情況以及兩人的攻略過程告訴了風吟。
等到秦川說完，電話那頭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風吟緩緩開口。
「那位紫月主祭的話，可能有問題。」
「你之前分享的副本情報中，有提到幻徒一族。」
「如果月靈是第一個登臨天穹之階的種族，那幻徒一族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這一點上，他們有所隱瞞。」
「在這個基礎上，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假如月靈不是第一個登臨天穹之階的種族，那麼他們真的會有失敗不滅族的特權嗎？」
「如果沒有這個特權，他們幫人族的理由就完全不成立了。」
「是啊。」
秦川笑了笑，心中對風吟的敏銳判斷力再次有了認識。
他和林月能夠發現端倪，是因為兩人攻略了s級副本米格魯沉睡平原，在那個有些特殊的副本中，與幻徒一族有了隔空的接觸。
很多細節的東西，他因為不確定，沒有在攻略情報中披露。
比如薩爾瑪帶著所有幻徒一族，最終走入的那扇門。
在隻有些許情報的情況下，風吟竟然能夠判斷出這一點。
該說不說，他的確是當世最適配洞見天賦的玩家。
現在再回過頭去看米格魯沉睡平原中的過往，原本令秦川感到疑惑的那些問題，似乎全都有了解釋。
什麼是勝利者，什麼又是失敗者。
衡量勝利與失敗的，是萬年一次的種族之戰。
幻徒敗了，最終走向了滅族，薩爾瑪作為最後的幻徒，憑
借自我欺騙創造了一個奇跡的夢境世界，卻依舊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在她的夢清醒的那一刻，世間再無幻徒的痕跡。
所以，她是「遺失之民」。
薩爾瑪的存在，證明了一件事。
種族之戰，萬年之前已經發生過了。
即將發生的，並不是第一次。
而參與了上一次種族之戰的薩爾瑪能夠與身為月靈的貝克蘭登在同一時代相遇並相愛。
所以，月靈也參與了上一次種族之戰。
在貝克蘭登的手記中，有這樣一句話。
【祖說，我們沒有勝利，但也不算失敗者。】
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秦川越想越覺得心驚。
月靈不是這個一萬年的首位登臨者。
他們是上個一萬年的遺留者。
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以什麼樣的手段逃脫了失敗的懲罰，但有一點能夠肯定。
在這個一萬年，還有一個無人知曉的種族失敗了。
月靈頂替了他們的位置，以首個登臨天穹之階的種族自居，告訴後來的每一個種族，他們有著失敗不滅族的特權與全力幫助每一個種族登臨天穹之階的義務。
「風吟，你說…其他種族知道這一點嗎？」秦川沉聲開口，「他們會相信月靈的話嗎？」
風吟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給出了一個讓秦川意外的答案。
「他們會相信。」
「為什麼？」秦川微微皺眉。
這明明是一個隻要了解更相信的過往情況，就能夠立刻發現問題的拙劣謊言。
「之前沒有注意，但我剛才看了一下。」風吟話音微微停頓了一下，「關於幻徒的一切情報，來自一個叫做米格魯沉睡平原的s級副本，對吧？」
「是。」秦川點頭。
「但我們獲得的天穹之階第一階地圖上…」
「沒有米格魯沉睡平原。」
秦川的瞳孔劇烈收縮。
一個不存在於天穹之階的區域，成為了副本？！
「如果不知道幻徒的存在，月靈所說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風吟的聲音帶著些許凝重，「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你懷疑，米格魯沉睡平原是一個隻有我們人族知道的特殊副本？」秦川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滯澀，「其他種族並沒有經曆過這個副本，天穹之階上也不存在這個地方。」
「所以，他們不知道幻徒的存在，全部相信了月靈的說辭？」
「至少從其他種族對月靈的態度來看，是這樣的。」風吟幽幽開口，「不過他們是不是真的信，誰也不知道。」
「不管月靈一族的說辭是真是假，有一點是改不了的。」
「月靈一族，也是競爭者。」
「如果月靈擁有特權，其他種族在種族之戰的時候會下意識忽視月靈，如果月靈沒有特權，其他種族會將最早登臨的月靈當做最大的競爭對手來對待。」
「我想，這就是月靈一族始終強調自己擁有特權的原因。」
「示敵以弱？」秦川露出思索的神色，「那他們為什麼要幫助其他種族進入天穹之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