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來,他走遍了大半個江南,與無數當世高手對決,卻從未聽過西門吹雪之名,實在是不正常。
被他叫住的男人長相平凡,沒有任何特彆的地方。但是若細看過去,則會發現他的眼中似乎彌散著淡淡的煙霧,讓人難以看清。
皇冕旒的身體下意識的緊繃。
這是一個超過了李悅忠的高手!對,在對視的刹那他的心都在微微顫抖,這是一個——他也沒有自信一定能贏的對手!
“陸小鳳?”男子笑了笑,似是沒有看到他的防備“恕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呃……”皇冕旒這回真的噎住了,愣了半響才道“那……南海飛仙島呢?”
“飛仙島上白雲城,誰人不知!”男子輕笑道“皇少俠為何有此一問?”
皇冕旒張了張嘴,卻隻能道“啊?不,沒有什麼……”
男子的眼波淡淡流轉,笑道“皇少俠是在下見過的最有趣的劍客,也是一個寂寞的劍客。不過——”他傲然一笑“十年之後,你將無法寂寞。”
“……謝謝抬愛。”頓了頓,他還是好奇道“請問……閣下的名字?”
“在下姓玉。”男子輕輕一笑,足下靜止不動的小舟竟然在瞬間箭一般的逆風而去“皇少俠,後會有期。”
“玉……玉……玉……小說裡有誰姓玉嗎?”皇冕旒搖搖頭,但心中又有些期待——不知與這人交手,他們誰勝誰負呢?然而待他回過神來便抓狂了“啊啊啊——現在,誰能給我個確切時間啊……難道校長把我送錯了地方?!”
—四個月後—
敦煌的風沙似乎一直都是蒼涼而悲戚的。
皇冕旒裹著一襲白色的風衣騎著馬徐徐前進著,在這個充滿古韻的地方,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沉靜下來,他閉著眼,聆聽風的聲音。
胯|下的馬匹突然打了幾聲響,跺了跺馬蹄,似乎在恐懼著什麼。一道寒光閃過,皇冕旒突然伸出手,兩隻修長的手指竟然如鐵鉗般夾住了襲來的劍鋒!
皇冕旒歎道“這是官道吧,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嗯,那個,打個商量行不?我閉著眼不看你們,你們放我過去,我什麼都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劍鋒。
皇冕旒有些惱怒“我並不想惹麻煩,但隻有這一條路通向江南,你們堵住了它,所以我專門等了你們三天,三天你們都不肯放行,我也就隻有硬闖了。”
寒光一閃,皇冕旒睜開了眼。那劍是如此的快,快的根本沒有任何人反映過來!待周圍的數人再看,那攻擊皇冕旒的五人竟全部倒地身亡,鮮血從脖頸中流出,彙聚成一灘鮮紅的血泊。
一個人啞聲道“閣下究竟何人?”
他答道“皇冕旒。”
那人瞳孔一陣收縮“原來是皇少俠,手下們方才不知,頗有得罪,請少俠見諒。”
皇冕旒點點頭“我可以走了嗎?”
“皇少俠請。”
然而他剛剛策馬與那黑衣人擦身而過,一個孩童清脆的聲音高聲道“清流,做得好!我在這裡,我們快走!”
皇冕旒一愣。
那黑衣人怒道“你不是皇冕旒!”
皇冕旒夾住劍鋒,無奈道“我真的是皇冕旒。”
回答他的是身側飛來的兩柄劍。
那孩童的哭腔傳來“啊!清流快救我!”
圍攻他的三人攻勢更快,皇冕旒幾番避讓,終於不耐,內力充斥於臂上,竟是一個照麵將三人震昏過去。
回眸看去,那被一個黑衣男子追逐著的明顯是一個十多歲的孩童,皇冕旒略一猶豫,飛身過去,將黑衣人一掌震昏。
那男孩倒在地上劇烈喘息,卻大膽的回頭看著身側居高臨下的皇冕旒,雖是麵目汙臟卻依舊能瞧出些精致,衣衫也是上等,哪有半分方才似要哭出來的樣子?
“你真的是皇冕旒?”
皇冕旒沒好氣道“我不是,我是‘清流’。”
男孩失笑道“清流昨天就死了,我親眼看著的。”頓了頓,男孩道“你是皇冕旒,‘千波流水萬波風,不抵一劍寒九州’的皇冕旒,我雖非武林世家之人,但多少還是有耳聞。”他嗤笑道“那些蠢貨有眼無珠,我被他們逼到這一步也當真是丟人的很。”
他站起身,個頭還不到皇冕旒的胸口“皇先生,隻要你能護我到蜀川巴中,我父親定有重謝。”
皇冕旒搖了搖頭“不需要。”
男孩立刻道“我家室顯赫,我乃家中獨子,您有大恩於我,家中定不會虧待皇先生。”
皇冕旒否定道“我並不缺錢,我救你隻是因為你年紀小而已。”見男孩還想再說,他忙跳上馬道“救人不如自救,你與我何乾?”
男孩抿了抿唇,突然跪在馬下道“求皇哥哥救我一命!我才一十二歲,還有許多未完成的願望,我父還在等我,我還有個不到十歲的妹妹盼著我回去,我不能死在這裡!”
此番話讓皇冕旒心中一動,他拂袖將對方托起,有些猶豫“可是,我還要趕路。”
男孩哀求道“皇哥哥宅心仁厚,菩薩心腸,難道忍心看著我這十二歲的稚童橫死異鄉?”
皇冕旒無奈的摸摸後腦“你彆這麼說,也彆叫我‘皇哥哥’,我聽著胃疼。”看著男孩哀求的樣子,他終究是應了“罷了,我帶你去。”
男孩大喜,從善如流道“多謝皇先生!”他撿起一柄長劍,竟是將所有皇冕旒震昏的人全部一劍穿喉!鮮紅的血灑了滿地,染紅了這黃色是異鄉。
皇冕旒歎了口氣,伸手將男孩抱了上來,策馬而去。
少年笑道“我叫鷲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