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收回自己的手,就要去鋪被褥,卻被燕文墨拽住了衣袖,低低道
“若是生病了,可沒人照顧你,再說了,軟榻放在乾坤袋裡也占地方,拿出來晾晾也是好的”
說著,她自顧自的拿出軟榻,擺在屋子的另一邊,而後看著一旁抱著被褥笑吟吟看著自己的蔣文白,嘴硬道
“我這不是關心你”
“我知道”
蔣文白笑眯眯的說著
“我知道的”
他說的溫柔又親昵,像是呢喃什麼情話一般。
這話,讓燕文墨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因此也不願多待,就自顧自的往床鋪的方向走。
待燕文墨蓋上被褥躺下之後,蔣文白才坐在軟榻上,看著那個已經睡去的身影發呆。
莫名的,他想起了道士的話,想起那句,人可以騙人,命不會騙人,因此,神色愈發複雜了幾分。
所以,十三真的是女子?!還是一個為了躲避情劫而女扮男裝的女子。
如此說來,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她如此抵觸穿女裝,她抗拒魔尊的親近,她在知道情劫避無可避時貼假胡子,都是偽裝的手段,隻是為了自保,單純隻是為了想讓那人找不到自己。
甚至,她去昊天宗,她去當自己的雜役,她一直偽裝成凡人,都是因為要躲避情劫,不想太引人注目。
而最後離開,也是以為情劫躲過去了,她想要複仇,才想著離開昊天宗,找魔尊的麻煩,卻不想將自己陷入了另一個險境。
情劫之事,他曾聽師兄提起過,說是一但應劫,男女雙方便會不管不顧的愛上對方,無論對方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人品,隻要能跟對方在一起,什麼都不顧了。
那樣瘋狂且炙熱的感情,落在燕文墨身上,他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又或者,即便真的有那個人,他也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自從蔣家被魔尊滅門以後,十三是第一個離他最近的人,也是第一個陪他最久的人。
他們朝夕相伴,形影不離,很少分開,這種親密,讓他已經習慣了有這麼個人,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直到那天她說她不乾了,直到那天她彰顯出自己的實力,直到那天,她實力讓昊天宗的長老認輸,他才驚覺,他的十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很強,比他還強。
她毀了千陽派,又接管了千陽派,她跟蘇念一起說要破壞魔尊的計劃,卻始終不讓他插手,就好像他是個外人,而非陪在她身邊十年的親人。
他不解,也憤怒,直到逍遙子告訴他,他太弱了,他明麵上答應,心裡仍舊不服,如今,他才懂逍遙子的太弱了是什麼意思?!
他真的很弱,即便十三深陷囹圄,即便十三厭棄魔尊,即便十三討厭殺戮,即便十三厭惡那個叫萬魔宗的的地方。
他也沒辦法救出她,也沒能力救出她,更不可能改變現狀。
這就是他的弱,這種弱,讓他無法摧毀她厭惡的所有一切,也無能為力的隻能旁觀,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泥沼裡奮力掙紮。
他快失去十三了,即便不願意承認,但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要失去她了?!
九死一生的情劫也好?!跟魔尊的滅族之仇也好?!這些東西,都比他重要。
他也沒辦法奢求她不去報仇,不去應劫,甚至不要離開自己,因為,他也懂,對方不會為自己停下。
她有她的追求,她有她的抱負,她有她的理想,就像她說的,她們並不是一路人,她們的追求並不相通,她也不希望自己執著於她的事情。
可是,十三,那個人是你,那個陪了我近乎十年的你,我怎麼可能會冷眼旁觀,又怎麼可能會不插手,又怎麼能任由你一個人在這塵世拚命掙紮而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