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想想你的父母,難道你不想找到他們了嗎?!”
喝聲出口,漢密爾頓往手臂上傾注了些許力量。
不至於傷害到鬱立波,但足夠按住他躁動的身體,令他平靜下來。
“父母……爸媽……我想找到,我冷靜、我冷靜!”
仿佛被戳中了命門,鬱立波立刻變了個態度,麵露病態的急迫,口中喃喃不已。
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怒意消退,但殺意卻未減分毫。
“那些穿著完整衣服的壞人!離我遠些,遠些!!”
見鬱立波這般表現,漢密爾頓微偏腦袋,衝著圍在周邊的幸存者喊道。
“都散了吧,我會處理好他的。”
聽到漢密爾頓都這麼說了,邊上圍觀的幸存者們也不再吃瓜,紛紛作鳥獸散,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見周圍人群離開,鬱立波眼中的殺意方才緩緩消退,大口大口的啃著肉乾,重新變成了最初拘謹且倔強的模樣。
漢密爾頓的歎了口氣,鬆開了按在鬱立波肩上的右手,想了一會,又安慰似的拍了拍。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見對方的吞咽速度確實有所減緩,漢密爾頓的方才繼續開口道。
“一邊吃,一邊告訴我你記得的一切,這對尋找你的父母,至關重要。”
聽到‘父母’二字,一門心思啃著肉乾的鬱立波臉色再變,胡亂抹了幾下嘴巴,一臉認真道。
“我還記得好多事,都告訴你,你一定要幫我找到父母……”
“我儘全力。”
迎著對方期待的目光,漢密爾頓的沉聲應道。
因為對方的閔可夫斯基單位為零,加上三代光腦中並沒有記錄有關鬱立波的任何消息,所以純粹的計算已經幫不上忙,能夠解決眼前的疑惑的,就隻能靠漢密爾頓顱腔內的部分腦組織。
如稽東海離開前所說的那般,現在的老漢,還真需要通過收集各種細節,方才能夠一步步推斷出真相。
“一點點來,不要心急……”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漢密爾頓的還是決定以一個月前的血雨入手。
畢竟那是光腦中有詳細記載的事件,以此為.ss.,想來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說說那場血紅色的大雨。”
“好……”鬱立波應聲,小口啃著肉乾同時,努力搜刮著腦中的記憶。
“當時……我是被一陣雷聲驚醒的,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正躺在警察局的門口……”
“我的身體被包裹在一層黃色的菌絲中,沒穿衣服,連短褲都沒有穿……”
鬱立波似乎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點,說話間還不忘扯下自己剛剛換上的運動褲,露出了裡頭的內褲。
“你看,這條短褲還是我醒來以後,找了好幾家服裝店才找到的……還好當時大街上沒什麼人,要不然可太丟人了……”
也就在鬱立波扯褲子的時候,躲在老漢身後的孫家怡好奇探頭,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不雅的一幕,連忙用手遮住雙眼,有些羞惱道。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樣,說短褲就說短褲,乾嘛還脫上了……”
“抱歉……”
見女孩的反應,鬱立波瘦臉一紅,下意識開口道歉,同時飛快的將扯出來的內褲塞了回去。
看著鬱立波的一係列反應,漢密爾頓心中暗忖。
“還存在廉恥的思維,知道害羞,大概率不是精神方麵出問題,或許隻是喪失了記憶力,再問問彆的,看看能得到什麼線索……”
抬起眼皮,漢密爾頓繼續詢問道。
“你剛說你醒來的時候,下半身布滿了黃色的菌絲,那些菌絲是什麼東西?從你身上長出來的嗎?”
“菌絲……”鬱立波一愣,旋即摸著腦袋笑道,“我身上怎麼可能長出那種東西,那可是菌絲啊,真長身上,那不得真菌感染了嘛……”
突如其來的清晰邏輯讓漢密爾頓微微一愣,一時間內竟沒有反應過來。
“呃……也是,那你還記得醒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嗎?比如你為什麼會光著身子躺在警察局門口?”
聽到漢密爾頓如此詢問,鬱立波臉上再次現出迷茫。
“大雨之前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沉默中,痛苦攀上年輕人的臉龐。
“果然……”
見對方這副模樣,漢密爾頓和孫家怡的心裡不約而同道。
然而還未等兩人臉上露出失望神色,鬱立波忽然眉頭一挑,驚喜道。
“有一件事情我記得!記得很清楚!”
“什麼?!”老漢和女孩同時出聲。
“四明山避難所!在我醒來之前,我好像和誰達成了一個約定,在找到父母後,將前往四明山避難所……”
聽到“四明山避難所”這幾個字,漢密爾頓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但孫家怡卻是喜上眉梢,滿臉驚喜,“你也要去四明山避難所?!”
鬱立波的腦門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問號:“哈?沒有啊,我要去找我的父母……”
漢密爾頓看了孫家怡一眼,略顯無奈道,“家怡……”
“哎呀老漢,你看他也準備前往四明山避難所,這擇日不如撞日,咱們趕早出發吧!”
說話間,女孩還拉著漢密爾頓的手晃了晃,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這兩件事壓根就不能混為一談。”
雖然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漢密爾頓的語氣明顯軟了許多。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話!我可是你的護衛目標!”
一把丟開漢密爾頓的手臂,女孩有些生氣。
“會帶你去的,但前提是要讓光腦計算一次,等計算結果出來,我們就出發。”
漢密爾頓解釋道,安撫了女孩一句,再次將視線頭投向了鬱立波。
“和你達成約定的人,你還有印象嗎?”
鬱立波想了想,歪著腦袋道:“沒印象了,隻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見瘦小年輕人這般反應,這位生化仿生人臉上終於露出了明顯的愁容,輕歎了一口氣。
回想起當初見到帽兜青年張珩的畫麵,漢密爾頓不自覺將右手按在了腰腹位置的衣兜上。
那裡放著一小瓶藥劑。
一小瓶連他這個七代護衛型仿生人都不清楚是什麼成分的藥劑。
“唉,閔可夫斯基單位為零,該死的過河卒子……”
十分有人性的罵了一句,漢密爾頓的眼神逐漸堅定。
看來四明山避難所,非去不可。
“走吧,再開啟一次光腦的滿功率運算,然後就出發去四明山避難所……”
孫家怡歡呼:“耶!老漢萬歲……”
……
算不上寬闊的公路上,平穩駛過一輛暗紫色的小轎車。
轎車的車窗被全部放到了最低,姿勢舒適的手臂擱置在車門上,一派悠然模樣。
“張隊,我看這一路上也沒什麼危險,連次級感染體都沒看見一隻,是不是上頭已經把末世危機解決了?”
稽東海單手扶著方向盤,嘴角叼著一塊啃了小半的肉乾。
整個人流裡流氣,沒有半點軍人的模樣。
坐在副駕駛上的馬龍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可能嗎?”
稽東海歪頭思考:“有!而且可能性還很大!”
“大你個豬頭……我看那頭變異野豬不光幫助你覺醒了能力,還順帶降低了智商。”
斜躺在後方的張繼科輕抬帽簷,眯著眼睛補了一句。
“張隊看您這話說的,我這不也是根據實際現象反推其中原因嘛,那您替我解解惑,這大馬路上的怎麼就一隻次級感染體都沒有?”
稽東海的話雖然沒有不敬的意思,但多多少少還是帶了點陰陽怪氣。
倒不是說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懟張隊,充其量隻是閒暇之餘的調皮犯賤罷了。
張繼科倒也不介意稽東海的態度,輕笑一聲,將問題拋給了馬龍。
“越級了,小海啊,這種小問題,你不該問我這個棺材瓤子,直接問小馬就得了……”
“小馬啊,給他解釋解釋,為啥這一路上看不見一隻次級感染體。”
見問題被拋到了自己身上,馬龍略顯無奈。
“海啊,你就不能開動你那不太聰明的小腦瓜想一想嗎?次級感染體,它們吃啥?”
稽東海一臉認真:“次級感染體,它們應該吃任何活物吧,包括但不僅限於人類,如果能逮到耗子野兔之類的小動物,想來它們也是能接受的……”
“當然,要是碰上變異野豬這種,就指不定是誰吃誰了……”
馬龍繼續引導:“那麼現在請你睜大你那炯炯有神的雙眼,好好看看,這公路周邊有什麼活物嗎?偉大的變異野豬意誌繼承者?”
“呃……彆說活物了,連根毛都沒有……”
稽東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也不是傻子,已經明白馬龍想要說的是什麼。
沒有可供追獵的獵物,那些飲血食肉的次級感染體自然不會晃蕩在公路上。
畢竟它們可沒有智商,怎麼會知道這些空曠的公路上會時不時駛來一個個裝滿了新鮮血肉的鐵皮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