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末,九天崖。
年終歲尾的星空,總是格外的美麗。
夜色下、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藏著一條聲勢浩大的瀑布,宛若夜空銀河墜落山間。
“轟隆隆”
滾滾洪流一刻不停的傾瀉而下,漫過傾斜的山體。
山石之間,一名赤裸上身的青年靜靜坐著,承受著瀑布的巨大衝勢,任由水流衝刷著身軀。
遠遠的,兩名蓑衣女子待在一處山崖邊,遙望著星空下的瀑布。
“他還是一動不動?”鄧玉湘坐在崖邊,學著某人的樣子,一雙小腿落在崖外。
側後方,顏霜姿默默佇立著。
她的視線穿透夜色,落在瀑布中時隱時現的身影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唉”鄧玉湘一聲輕歎。
這一條向西行進的路,並不好走。
路上塗滿了鮮血與屍骨。
短短二十多天的時間裡,一個又一個山寨覆滅,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儺煞、千骨、玉符、囚魔.各式各樣的強神信徒,你方唱罷我登場,悉數死在雲海刀下。
也成為了神魔雕塑園內,少數幾個神塑的給養。
細細想來,蜂象穀是僅有的幾個,還安穩存在的組織。
蜂象穀幸免,是因為穀內風氣很正,弟子們團結一致,守護著自己一方淨土。
“夫人在就好了。”顏霜姿輕聲道。
鄧玉湘默不作聲,隻是望著銀河瀑布。
對夢魘惡影二人來說,這一路殺過來,並未覺得有什麼,她們的心本就是冰冷的。
更何況,她們又沒有濫殺無辜。
鄧玉湘倒是不認為,自己算什麼正義判官,但被營救出去的奴隸是實打實的,好歹算是善惡有報。
隻是對陸燃而言,這條西行的路,充斥著太多醜惡、太多悲苦。
於是便有了白骨堆積、血流成河。
殺業深重。
“要不你去勸勸他?”顏霜姿輕聲道,“快除夕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鄧玉湘搖了搖頭:“他還想著血池呢,我哪裡勸得動。”
“你說話,他很聽的。”
“嗬。”鄧玉湘哼了一聲,“你這小妮子,少給我灌迷魂湯。”
說話間,她轉頭望向了更西方。
再向前百十公裡,便是盧淵前輩口中的禁區了。
對於江境之人而言,聖靈山哪哪兒都是禁區。
但當一名天境大能說,某地是禁區時,千萬彆懷疑它的凶險程度!
更西方,有世間最可怕的地域——血池。
其中孕育的生靈,可是赫赫有名的血顱一族。
邪魔之首!
這四個字的含金量,毋庸置疑。
血顱一族在人間大夏的魔窟,也叫血池。是世間少有的,沒有人族將士駐紮的魔窟。
純靠神明·劍一自己鎮壓!
凡是人族信徒,彆管你是什麼門派,去一個死一個!
而聖靈山中的血池.
“他動了。”顏霜姿忽然道。
瀑布中,陸燃的確稍稍抬頭:【元夕?】
【是我是我!】腦海中,傳來了女孩的聲音,【打擾你了麼?】
【什麼事?】
稍顯冰冷的語氣,聽得喬元夕噘起小嘴,直接詢問道:【你是在戰場上麼?情況很危急?】
【沒有,到底什】陸燃傳音一停,隻覺身側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
一顆淚滴狀的能量體赫然出現,綻放著璀璨的星光。
其中,走出來一名優雅的黑裙少女。
“呀!”喬元夕一聲驚呼,被瀑布砸得向下栽倒。
陸燃急忙拽住她的手臂,同時一身能量翻騰,黑金帝袍急速浮現,尾擺卷起、遮在了兄妹倆的頭頂上。
“噗咳咳”喬元夕捂著口鼻,不斷咳嗽著。
水流鎧甲很好的保護了她,但她的口鼻、長發未能幸免。
優美的黑天鵝,變成了落湯雞。
陸燃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下舒服了?”
“你!咳咳.”喬元夕抹了一把小臉蛋,惱火道,“你沒事兒跑瀑布下麵乾什麼呀?”
“洗去血腥味。”陸燃拽著她坐在身旁,幫她理著濕漉漉的長發。
喬元夕癟著小嘴,緩過來後,還真就探前麵龐,在陸燃的肩膀上聞了聞:“哪有什麼血腥味兒呀?”
陸燃:“.”
可能是心裡有吧。
“你這是在哪?”喬元夕小心翼翼地蜷起雙腿,周遭瀑布遮眼,見不到任何。
“九天崖,星河瀑布。”
“名字倒是挺好聽。”喬元夕小聲嘀咕著。
“這裡很有名的,景色很美。”
畢竟,這裡可是盧淵師徒嚴選出來的寶地。
在秦唁之的口中,九天崖的星河瀑布,是能與千花嶺的花海日出、煙雨湖的迷蒙細雨齊名的存在。
“呦?”喬元夕頓時來了精神,“走走走,帶我出去看看。”
“你來這裡乾什麼?”陸燃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