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煙站在大型古董花瓶後,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鄭玲玲和薑醫生對話,聽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細細品來,又覺得全是疑點。
是她想多了,還是這兩個本就有古怪?
倪煙美眸微眯,放輕腳步,往後廚的方向走去。
鄭家的廚房很大,每天的生活垃圾更是有很多。
她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傭人將剛剛的碎片扔到垃圾桶裡。
等傭人走後,倪煙從角落你走出來,撿起一塊碎片在鼻前聞了聞。
的確是人參湯的味道。
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倪煙沒有在這裡久留,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將碎片包在手帕裡,轉身離開。
任誰也想不到,會有人拿走一塊破碗的碎片。
晚上,倪煙去了一趟鄭老太太的臥室。
“誰呀?”鄭老太太在屋裡問道。
“奶奶,是我,煙煙。”倪煙回答。
下一秒,門開了。
開門的人是鄭老爺子,“煙煙,快進來。”
鄭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帶著老花鏡,不知道在看著什麼,見倪煙進來,立即道“煙煙,你快過來。”
倪煙笑著走過去,這才發現,鄭老太太手裡拿著一張三村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嬰兒。
鄭老太太笑著道“煙煙,你看這孩子像不像雲雲呀?這就是你媽小的時候。”
“真的嗎?”倪煙有些驚訝的接過照片,“這就是我媽小時候?彆說,還真和雲雲挺像的。”
鄭老太太接著道“所以我那時候,第一眼看到小雲雲的時候,就知道這孩子以後肯定跟我有關係,這就是緣分呀!”
看完照片,倪煙接著道“奶奶,我問您個事兒。”
“你說。”
“您跟薑醫生是不是認識很久了?”倪煙問道。
“對。”鄭老太太點點頭,“要算起來的話,我和她認識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倪煙接著道“她是咱們家的家庭醫生嗎?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幫您調理身體?”
“嗯。”鄭老太太接著點頭,“這些年我也多虧了她,煙煙,你薑奶奶無兒無女,怪可憐的,以後咱們能照應一點,就照應一點。”
“好的。”倪煙接著道“奶奶,那您是怎麼認識薑醫生的啊?”
“是這樣的”
鄭老太太回憶起了三十年前的那段過往。
薑醫生也是好人。
要不然不會橫跨太平洋,曆經千山萬水,將鄭玲玲送到鄭老太太身邊。
三十年前世道不必現在,可想而知她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孩子,有多麼艱難。
怪不得鄭老太太這麼信任薑醫生,原來是有這麼一個原因在。
倪煙眯了眯眼睛,接著道“奶奶,您能把今天薑醫生給您開的藥,讓我看一下嗎?”
“我去給你拿。”鄭老爺子從沙發上站起來。
片刻後,鄭老爺子將兩個白色的小瓶子遞給倪煙。
倪煙很仔細的檢查了下這兩瓶藥,發現這就是兩瓶很普通的資料炎症的藥。
鄭老太太問道“煙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倪煙接著道“奶奶,你還記得,您和爺爺第一次去京華村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你們體內的毒素很有可能是人為的嗎?”
“記得。”鄭老太太點點頭,“可是你也說過,這些毒素也有可能是因為食物相克導致的。”
語落,鄭老太太驚訝的道“煙煙,你在懷疑薑醫生?”
薑醫生根本就沒有動機。
她為什麼要下毒?
倪煙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薑醫生雖然沒有動機,但是有一個人有,我回來的這些日子,不是有人總害怕我媽要跟她爭家產嗎?”
倪煙直言不諱。
雖然鄭玲玲隱藏的很好,但她逃不過倪煙的眼睛。
倘若鄭玲玲真的是個好母親的話,她就不會將鄭嫻靜教成那樣。
鄭老太太臉色一白,“玲玲這孩子,雖然是有點愛財,但她人不壞”鄭玲玲送來那年才七歲,是鄭老太太一手將她養大,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在鄭老太太眼中,她和親生的也沒差了。
鄭老太太不敢相信,她一手養大的孩子,會做出這種事。
她是鄭玲玲的母親。
一個女兒,會做出傷害母親的事情來嗎?
“我也知道玲玲在顧忌什麼,所以我早就擬好了遺囑,等我和你爺爺百年之後,鄭家的家產,你媽和你大姨一人一半,這些你大姨也是知道的,她們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會一視同仁”鄭玲玲根本就沒有害她的必要。
倪煙接著道“奶奶,您先不要激動,我也隻是猜測而已。”具體原因到底是什麼,等她查明真相,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鄭老爺子一言未發,好像在思考著些什麼。
和鄭老爺子鄭老太太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後,倪煙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回房的途中,她從鄭素玉的房間經過。
聽到鄭素玉的房間裡一陣劈裡啪啦的亂響。
倪煙停住腳步,去敲門,“姑奶奶,姑奶奶,您沒事吧?”
屋裡的聲音好像逐漸小了一點。
“姑奶奶,您開下門。”
這次,屋裡的聲音徹底的沒有了。
倪煙微微蹙眉,鄭素玉腦子不清醒,萬一在屋裡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行為就不好了,她手上蓄力,直接擰開了房門,往裡麵走去。
鄭素玉的房間很大,最外麵是個小廳,往裡麵走才是臥室。
雖然倪煙剛剛在外麵聽見了不小的動靜聲,但是房間裡的擺設卻是整整齊齊的,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姑奶奶?”倪煙往裡麵走著。
就在這時,鄭玲玲從裡麵走出來,“煙煙怎麼來了?你姑奶奶剛剛病情發作,現在六親不認,你趕快離開,彆讓她傷到你了!”
“大姨?”倪煙微微一愣。
“咱們快出去吧。”鄭玲玲挽住倪煙的手腕。
倪煙不著痕跡地推開鄭玲玲的手,往臥室裡麵走。
鄭玲玲跟上倪煙的腳步,“煙煙,你可要小心一點啊,萬一你姑奶奶傷到你了,你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臥室裡麵衝出來。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
倪煙靈巧的避開,伸手握住鄭素玉的手,“姑奶奶,您冷靜些。”
“殺了你!殺了你!”鄭素玉哪裡能冷靜的下來。
無奈之下,倪煙隻好再次在她勞宮穴上紮了一針。
鄭素玉這才安靜下來。
可就算是安靜下來了,鄭素玉還是沒有不具備思考能力,雙眼呆滯無聲,額頭上帶著傷。
“這是怎麼回事?”倪煙問道。
鄭玲玲道“你姑奶奶的病發作起來,不但打彆人,還傷害自己,她身上可不止額頭上這一處傷,還有彆的地方也有傷。”
說著,鄭玲玲捋起鄭素玉的衣袖,隻見鄭素玉的手臂上全是傷痕。
“這些都是你姑奶奶自己弄的。”
就在這時,鄭素玉突然收回手臂,一把抱住倪煙,哭著道“嫂子!疼!素玉好疼!有鬼,有鬼想害素玉!”
倪煙愣了一下。
鄭素玉這是把自己當成鄭老太太了?
“姑奶奶,不哭了,我來給你上藥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倪煙的哪句話再次刺激到了鄭素玉,她一把推開倪煙,驚恐的尖叫,“啊!不要這樣!我沒病,我不喝藥!沒病,我沒病”
鄭素玉一邊說著,一邊往後倒退著,最後躲在桌子底下,朝四周張望著。
倪煙微微蹙眉,鄭素玉的病不是先天的,而是後天的。
那她究竟是受到了什麼樣刺激,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她說有鬼想害她,是不是代表著,那個‘鬼’就是幕後害她的人呢?
倪煙蹲下來,平視著鄭素玉,“姑奶奶,您先出來好不好?您放心,我是不會傷害您的。”
“鬼!你是鬼!你彆過來!不要過來!”鄭素玉不住的往後退縮著,看著倪煙的眼睛裡滿是驚恐,表情非常痛苦。
鄭玲玲在一旁道“煙煙,你姑奶奶的情況現在非常不好,咱們還是出去吧,彆刺激到她了。”
無奈之下,倪煙隻好先離開。
倪煙回房後,坐在書桌前,用筆畫出鄭家的人物關係圖。
鄭素玉為什麼會瘋?
鄭老太太和鄭老爺子體內的毒素從何而來?
薑醫生在其中充當著什麼角色?
畫好圖紙之後,倪煙突然發現,除了鄭玲玲之外,還有鄭勝和鄭高這兩家人,也在覬覦著鄭家的家產,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也許,鄭素玉會是問題的突破口,看來,得早點找到師傅才行。
倪煙抬頭看向窗外,夜色越來越深,天空中也沒幾顆星星,倪煙伸手拉上窗簾,轉身去床上睡覺。
在鄭家呆了幾天,倪翠花打算帶著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去京華村住幾天。
來鄭家這麼多天了,她也想自己的小家了。
鄭老太太道“好啊,鄉下的空氣好,去小住幾天也是不錯的。”
“咱們把素玉姑姑也帶上。”倪翠花接著道。
“帶上素玉姑姑?”鄭玲玲道“蘇玉姑姑身體不好,萬一她在鄉下發病了怎麼辦?還是我在家裡照顧她吧。”
倪翠花笑著道“沒關係的,鄉下地方大,換個新環境,也許還會利於素玉姑姑的病情呢。”
鄭玲玲還想再說些什麼,鄭老太太道“婷婷,那就按你說的吧,咱們帶著素玉一起去。”
難得倪翠花有這份心。
鄭玲玲眯了眯眼睛,接著道“媽,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
鄭老太太道“玲玲,要不你就下次再去吧,要不然我們都走了,家裡沒個人也不行。”
諾大的鄭家,沒個主事的怎麼行呢?
雖然家裡還有孫武在,但是孫武在鄭老太太的眼中,和米蟲沒有什麼區彆。
聞言,鄭玲玲在心中冷哼一聲。
這就是所謂的有了親生的,就忘了養女。
他們都出去玩,憑什麼讓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她是一條看門狗嗎?
萬一鄭老太太背著她,把鄭家的家產全部給倪翠花了怎麼辦?
死老太婆!
“那我讓嫻靜跟你們一起去吧。”鄭玲玲接著道。
鄭老太太道“嫻靜不是在上學嗎?”
鄭玲玲道“反正她都已經上大學了,偶爾缺幾天課沒關係的。”
鄭老太太微微皺眉的道“這怎麼行呢!孩子念書就得好好念書,怎麼能無緣無故的缺課!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
聞言,鄭玲玲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這說來說去,他們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去。
鄭玲玲接著道“媽,您說得對,學生確實應該以學業為重,是我考慮不周。”
鄭老太太點點頭,“玲玲,你能想通這個理就行,那這幾天就辛苦你了,我們很快就回來。”
得知倪翠花找到了失蹤多年的父母和家人,京華村的村民非常開心,他們剛到村口,原本的寂靜的小村莊,就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放鞭炮,是一種慶祝的方式,也是村民們表達心意最好的辦法。
“煙煙媽,恭喜啊。”
“恭喜恭喜!”
“我說煙煙媽咋長得那麼漂亮呢,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倪翠花感動的道“謝謝大家,一會兒大家晚上都來我家吃晚飯,咱們一起熱鬨一下。”
中午是來不及了,隻能讓大家來吃晚飯了。
倪翠花回去便開始準備晚上飯菜,因為在鄭家呆了好些天,家裡已經沒有存糧了,倪翠花便讓上官德輝去市裡買。
“德輝,記得多買些肉,然後煙酒什麼的也要多買些。”倪翠花囑咐上官德輝。
上官德輝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於此同時,另一邊。
王澤漆拿著一疊資料,輕輕敲著杜爺的房門,“杜爺。”
“進來吧。”半晌,從屋裡傳過來一道身影。
王澤漆推開門,往裡麵走去,走到一道珠簾前停下。
杜爺就在珠簾的另一邊。
“杜爺,人找到了。”王澤漆道。
聞言,空氣中安靜了一瞬,隨後,珠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挑開,杜爺從珠簾後走出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