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回頭,沒什麼猶豫的說“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樹,比天上的星星,亦不遑多讓。”
女子笑起來,她的嘴角也出現兩個深深的梨渦,高貴漂亮的麵容忽然有些活潑,似乎是遇到了讓她喜歡的話題,她道“果然,你與我的想法一樣,當初我就是因為這棵樹,才來到了九重天,才稀裡糊塗嫁給了……唔……”
不知道為何,她忽然不說了。
江月初卻是挑了挑眉,道“嫁給了魔王嗎?”
女子忽然有些窘迫的看著江月初。
見她如此,江月初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愛,反正比初見時感覺好多了,她道“這很好猜吧?這棵樹在九重天上,魔界最高的地方,除了魔王,還有誰能到這裡?
你若是嫁給了魔王,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如此說來,你便是魔後。”
女子眼巴巴看著江月初,似乎是覺得否認也沒用了,就點了點頭。
“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在這裡發呆,看著魔界,可以看一整天,我喜歡這裡,這裡的空氣,這裡的魔,每一樣都是好的,為了這些,我可以不要陽光。
其實,如果心中有更美好的東西,那麼,陽光便不是必需品了,就好像,若是讓你在陽光和風澈之間做選擇,你會選擇哪一個,這是一樣的道理。”
江月初頓時看向女子,她竟然連風澈都知道!
不過,她轉念一想,她竟然能進入她的夢境,那麼,知道一些她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她下意識的思考著女子說的話,如果,在陽光和風澈之間做選擇,她會選擇什麼……
忽然想起昨夜那對老夫妻,奶奶不要光明,是因為老者在她心裡,比用眼睛看的更加真切。
如果她來選擇,那她……也可以不要陽光。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江月初平靜的問。
而女子在停頓了片刻之後,說道“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這是十五年前的模樣,魔界那時還欣欣向榮,我在離開時,用永生樹的力量,把這個世界的模樣,封印在了你的意識深處。
如若哪天你體內的……暗炁足夠雄厚,便能衝破這層封印,前幾日你便來過,隻是力量還欠缺一些,今日之所以成功,是因為有人在你的體內注入了黑暗的能量。
混沌之炁有吞噬的能力,它吸收了那些能量,反而使你的暗炁壯大了,所以,你才能夠來到這裡。”
江月初點了點頭,女子的解釋,的確幫她解答了疑惑,不過,她並不意外。
從景簫給她送去傳訊符的時候,江月初便在提防赤遊了,即便她見到的是當真走火入魔的赤遊,可在雪漠王出現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那就是個陷阱了!
在那一瞬間,她便已經把藥祖強行叫出來了,藥祖隻是看了一眼,便道“不用理會,你睡一覺便過去了,這等編織夢境的小把戲,為師略施小計,便能讓他自食惡果。”
江月初自然是放心了!所以也沒有真的白費工夫跟雪漠王對抗。
不過,她心中惦記少年狼,還是問了一句,“那小狼呢?”
藥祖瞥了他一眼,道“他?你就更不用操心了,一個中承境的鬼修,不是那麼容易控製的!隻彆讓他放出鬼嬰,鬼嬰嗜殺,彆讓他嗅著味道殺了那個什麼王,可會壞了你計劃。”
江月初才阻止了少年狼解開鬼嬰的封印。
“十五年前,那時……我還沒出生,或者,我才剛剛出生,你是如何把這些封印在我意識深處的?”江月初忽然緊緊盯著女子,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此時異常迫人!
女子嘴唇微顫,眼中似乎又出現了愛憐、無奈等等複雜的情緒,她顫抖著說“因為,你是我的孩子啊!”
江月初怔了一下,然後猛然說道“彆扯了!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可能是誰的孩子,我沒有父母,我隻是從一條江裡麵冒出來的!”
聞言,女子顯然有些激動,那綠瑩瑩飄渺的身姿微微一晃,便來到了江月初麵前!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江月初,可是她並非真實的身體,她的手穿過了江月初的臉。
而江月初依然像是被驚到一樣退後了好幾步。
女子溫聲說道“哪有人是從江水裡冒出來的?誰都有父母,你也是,如若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夢境?這是你剛剛出生時,我便封印下的。
如若我不是你的母親,又怎麼可能會知道你有混沌之炁?
我生下你,便是讓這水,將你送往白醫族,那裡……是我的故鄉啊。”
江月初如遭雷劈,她不相信女子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嗬,十五年前的魔後,竟然是白醫族的族人,這種事,你是如何編造出來的?”
女子卻不怪江月初不信,而是怕刺激到她一樣,輕聲的解釋,“這是真的,許多年前,永生樹被蠱蟲所噬,綠光黯淡,魔王曾求助於白醫族,族長爺爺便是讓我來治永生樹的。
那時我離開白醫族,便再也沒有回去……”
說著,女子眼神更加溫柔,“那個魔王……也就是你的父,錦樗。”
江月初一言不發,腦海中極度混亂,她一邊抵觸著女子的話,一邊又在求證著,一時間忘了打斷她。
而女子繼續道“十五年前,魔界即將不複存在,我唯有將你托付給族長爺爺,才能保你活下來,我知道,族長爺爺一定會培養你成人的。
白醫族……也很美吧,雨林雖然危險,但是沒有人心叵測,江裡江外,白醫族年年往來,雨季時江水怒嚎,就算是中承境的修士,過江時也要格外小心呢。
林中的果子很多,釀酒很美味,我來到魔界之後,最想念的便是雨林的酒了。”
江月初麵色凝固,渾身緊繃,即便不願意承認,可女子說的話,也都如畫卷一般,在她眼前清晰的展開,如若不是在白醫族生活過,是不會說的如此詳細的!
“你偷看了我的記憶?”江月初忽然說道,不確定的口吻,仍然試圖推翻女子的“謊言”。
女子卻絲毫不惱,她道“嗬嗬,就算這些在你記憶中都能找到,那有一樣,肯定是你不知道的吧!”
江月初頓時道“什麼?”
語氣中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急促。
女子緩緩道“姬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