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女皇及格了嗎!
比起結構簡單的薑家,沈家人丁興旺,老頭子有三個弟弟,今天都帶著家人來聚會,屋子裡麵一股煙味,烏煙瘴氣,薑嬋媛嫌惡地掩住鼻子,寧可在外麵吹冷風也不想進門。
小姨把她攬過來。“跟我去車裡?給你開空調。”
“好。”薑嬋媛往裡麵張望了一下,想和薑竟成說一聲,結果她發現大人們自動分成了兩派,男人們在臥室炕上談天說地,抽煙打牌,女人們擠在廚房裡忙忙碌碌,洗菜做飯。
“這什麼情況?”
她沒說具體,小姨卻心領神會,麵露不屑。“那幫大老爺們兒覺得家務活就該女人來做,他們平常掙錢就夠辛苦了,這時候應該享受。”
“不是……那個,難道平時女人不上班嗎?”薑嬋媛感到難以置信。
“怎麼不上班?你媽不上班嗎?”
“當然上,她也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飯打掃房間。”薑嬋媛揉揉眉心。她剛開始還勸過薑母把家務分給薑父一點兒,結果兩個人都罵她,她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走吧,彆看了,沒什麼意思。以後彆做這樣的女人。”
薑嬋媛和小姨來到她的車裡。小姨脫下外套,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夾在手裡卻沒有點。
“你要是忍不住可以抽一根,反正不會有屋裡那麼重。”薑嬋媛妥協道。
“不用,最近在戒煙,我就拿著過過癮。好孩子,你以後可彆沾煙。”
薑嬋媛打量著這個從頭發絲精致到腳底板的女人,好奇地問道“小姨,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嗎?開網店的。年輕時候在商場乾銷售,後來摸出來點兒門道就自己單乾了,網購還沒火的時候我就開了店,這麼多年也算是熬出頭了。”
薑嬋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呢?以後打算乾什麼?”
“我?”她有些驚訝,這還是第一次有大人認真過問她的未來。
“我可以把你接去燕京上學,那邊的教育資源比家裡好多了,不過你這學籍比較難轉,將來可能還得回來考試。”
“多謝小姨,但我不需要。”
如果小薑在這裡,或許去燕京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她不是優等生小薑,就連星恒的教學進度她都有些跟不上,更不用說到資源更好的地方讀書了。
“行吧。跟著我也麻煩,我沒那麼時間照顧孩子,什麼都得你自己上心。不過你爸媽也靠不住,我看這架勢他們不會讓你去省外讀大學,巴不得把你拴在蓮市,連路費都不用出。”
“我會去燕京的。”薑嬋媛目光堅定。“這裡困不住我。”
小姨轉了轉手中的香煙。“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一半。最起碼有心氣。考慮好去哪個大學了嗎?”
薑嬋媛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專業呢?”
“政,或者法。”
小姨把煙插回煙盒,重新審視她。“你的心氣比我想象中還要大。倒有點兒像你姥姥。”
薑嬋媛抓住機會問道“姥姥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說她年輕的時候。”
“和她老了沒什麼差彆。老了是倔老太太,年輕就是倔丫頭唄。”小姨看向窗外,徐徐講述舊事。薑嬋媛越聽越震撼,隱約明白了小薑為什麼那麼喜歡姥姥。
沈家與陸家本是世交,沈家長子沈思順與陸家小女陸芝蘭青梅竹馬,早早便定了親。陸家書香門第,滿門清貴,不料遇到了意外,陸父陸母全都英年早逝。沈家長輩收留了陸芝蘭,照舊成婚。然而婚後夫妻倆卻爭吵不斷,妻子嫌丈夫懦弱,丈夫嫌妻子清高,在陸芝蘭接連生的兩個都是女兒之後,沈家的長輩也對她頗有微詞。她生完二女兒還在坐月子之時,一個年輕女孩挺著肚子找上門來,說懷了她丈夫的孩子。
憤怒的陸芝蘭當即找到丈夫對質,沈思順含糊其辭,沈家長輩勸她忍讓,說思順隻是年輕不懂事,男人難免有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時候,隻要最後會回家就行。
孤立無援的陸芝蘭毅然決然要和沈思順離婚,而在那個年代,離婚是件很不常見的事情,更彆提是女方先提出。沈家一開始堅決不同意,而當年輕女孩生了個兒子之後,他們卻馬上改口,同意讓陸芝蘭離開沈家。
陸芝蘭想要將兩個女兒帶走,沈家卻覺得兒女雙全最好,要把大女兒留下,陸芝蘭讓大女兒自己選。時年七歲的大女兒隻知道跟著母親要吃苦,跟著父親卻可以享福,於是拒絕和母親離開,陸芝蘭最後隻帶走了小女兒,離開沈家時拒絕了沈家的補償,隻帶了一個小包裹,裡麵有幾件小孩子的衣物。
那時國家重新開始重視教育,然而老師卻極為稀缺,陸芝蘭先是做了鎮上小學的老師,後來又成為了校長。而沈家在得了一個兒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子嗣,唯一的兒子便被全家人極儘寵愛,養成了驕縱的性格。大女兒卻在家裡地位低微,既被後母磋磨,又被弟弟呼來喝去,有次她跑去鎮上求助母親,母親告訴她選擇了什麼就要承擔後果,女兒可以脫離沈家跟著她生活,但她自己絕不會重新踏進沈家的門為女兒討公道。大女兒看看母親簡陋的居所,抹抹眼淚回了沈家。
“你媽不恨折磨她的後媽,也不恨對她不管不顧的親爹,反而恨上了她的親媽,恨她不願意幫自己。”小姨說到這裡咬牙切齒。“是她自己選擇做沈家的奴隸,又怪得了誰?”
沈家被嬌慣的幼子長大以後也不願意靠工作掙錢,和社會上一些無業遊民混在了一起,終於有一天因為搶劫、強奸等多項罪名,被送上法庭,沈家幾乎傾儘了所有家當想找關係減輕刑罰,卻也於事無補,他最終被判處無期徒刑,不知道還有沒有出獄的機會。
“還真是報應不爽。”薑嬋媛感歎道“沈家有這種禍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是啊,他們活該。”
“還有個問題,小姨。”薑嬋媛問“我的名字,是姥姥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