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往外走的步子驟然一停,回頭盯著幼燁,厲聲道,“仲謀中毒了?誰乾的?”
“是黃慶。”幼燁按著孫權先前跟他定好的說辭緩緩道來,“仲將軍假借拜訪名士的由頭進了喬家,又安排了筵飲想拖住黃慶,擔心他暗中再和黃祖聯絡,裡應外合攻打廬江。
不想被黃慶看破,竟在仲將軍的酒中下了毒,好在喬家長女看出不妥,故意灑了酒壇子,仲將軍喝得不多,如今軍醫已經前去看過了,已經為仲將軍催吐,隻是恐還需修養幾日。”
孫策急急改了方向往孫權的帳子走去,語氣間也是怒氣翻湧,“這等重要的事情,怎不先來報。”
“仲將軍說他的事兒不甚要緊,還是軍情之事更為重要。”
“胡說!”孫策狠狠瞪了幼燁一眼,“能有什麼軍情能比他性命還要緊的。他胡鬨,你跟在他身邊的人,也這般不分輕重嗎?”
孫策十八歲喪父,又因連年爭戰,孫家陸陸續續去了多少的叔伯兄弟,孫策便越發珍視位數不多的血脈家人。
尤其是孫權,自小就是跟著孫策長大的,他待這個弟弟也是為父為兄的心情。建安二年的時候,他帶著孫權征討六縣反賊祖郎,孫權和周泰暫居宣城鎮守。
沒想到剛到達宣城不過幾日,反賊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竟奇襲宣城,若不是周泰舍命相護,他或許就會因為自己的一個錯誤決定又失去一個至親。
因此這些年孫策對待孫權也是跟看護眼珠子一般的愛護,軍中諸將皆是心知肚明,便是對同胞的三弟孫翊都沒有那般看重。
因此孫權此次中毒,孫策才會格外氣憤。
孫權撐著身子要起來給孫策行禮,孫策一把就給按回了床上,“好好躺著休養,爬起來乾什麼。”
“阿兄訓斥幼燁,隔著老遠就聽見了,我中毒之事本也與幼燁無關,阿兄彆生氣了。”
孫策看著孫權慘白的臉色,心裡越發心疼,“能不生氣嘛!當初瞧著他穩重妥帖才留在你身邊的。你也是,既發現了不妥就直接告訴我,還跟著去皖城,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沒有證據,不敢對大哥妄言。當時也隻是想著若是自己多心也就罷了。”
孫策更生氣了,“你我兄弟,又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便是說錯了,難道我還能怪你不成。”
孫權低著頭,小聲囁嚅道,“我心裡知道兄長待我之心,隻是也因此,我才更不能肆意妄為,給兄長平添煩惱。
素日見兄長爭戰勞累,也是想能為兄長分憂,不願叫人非議兄長偏私。”
孫策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孫權的心結所在,“子布又訓你了?”
孫權也沒反駁,隻是臉上神色落寞,“當年陽羨縣之事,阿兄包庇了我一次,令他十分不悅,也恐阿兄因我再次失了分寸。”
孫權任陽羨縣縣長之時,不過十五歲,有些任意妄為,讓手下周穀鑽了空子挪用了縣中的賦稅。
事後周穀的手下還做了假賬應對孫策。因此孫策查明之後,杖殺了做假賬的人,替孫權做了遮掩,並不希望他因此被人詬病失了威望。
但張昭卻因此對孫權生了不滿,認為他年少任性,膽大妄為,時常言語間陰陽孫權。
孫權常被張昭訓斥,在軍中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孫策和周瑜時常從中調解,更是讓張昭認為孫權頑固不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