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十萬年!
又是整整一個上午的忙活,陳福整個人都快要累癱下了,凡是抗病毒抗感冒一類的藥,隻要一拿出來肯定就會遭到市民的瘋搶。
不過作為商人,他倒是希望每天都遇見這樣火爆的生意,畢竟賺錢可沒有人會嫌累。但是看著倉庫裡麵為數不多的存貨,陳福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知道這商機的可不止他一個人,供貨商那邊也知道,瘋狂的抬高進貨價格不說,而且還嚴格控製了進貨量,施行捆綁式銷售,把一些滯銷的藥物捆綁在一些暢銷的藥物上一起銷售,一來一去中間的利潤自然也就下來了。
就在陳福心裡麵做苦的時候,易福館外麵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頭發散亂,麵色微微有些發白,目中無神的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昨天來這裡看病的那個人,看到這人走了進來,陳福趕緊將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了起來,他可不想給傳染了那種談之色變的新型流感。
蘇羽眼睛的餘光在這個中年婦女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隻不過他的眉頭微微一皺臉色發白,雙目無神。莫不是病情有惡化?
“喂喂,今天的藥已經賣完了,明天再來吧。”陳福看著那個人連連擺手,他才不管那麼多,現在人人對流感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可不想也被送進醫院割喉。
那個婦女倒是很有禮貌的給陳福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咳嗽了兩聲之後說道“我是來找這位大夫拿藥的。”
此時,蘇羽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抓起了那雙滿是老繭的手。頓時眉頭一緊,因為這雙手讓蘇羽覺得觸手冰涼。
隨後蘇羽不動聲色的為她診脈,脈象還算平穩,隻是有一點心率過快,至少從脈象上來說,病情是有所好轉。
“你怎麼搞的?為什麼這麼狼狽?”蘇羽有些不解,因為這個人明明病情就有所好轉,可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異常的萎靡。
那個中年婦女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先生實在是謝謝你啊,昨天吃過你抓的藥之後,我整個人感覺好多了。加上這幾天工地上趕工,所以工頭讓我晚上加了個班,剛一下班換了身衣服我就過來了。”說完之後這個婦女咳嗽了兩聲。
一聽到這裡,蘇羽臉色一變,頓時勃然大怒“你……你知不知道,這是對你身體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我極大的不尊重。你死了不要緊,可是你死在我用藥的過程中就不行。你走吧,我不會再給你用藥了。”
這一次蘇羽是真的動了怒,前一刻還在發高燒,後一刻就已經在工地上乾體力活,簡直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蘇羽雖然隻是對那個中年婦女動怒,可是連站在一旁的陳福都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仿佛蘇羽給他帶來了一種壓迫感,那種因為憤怒迸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他感到窒息。
蘇羽表現出來的那種決絕,就好像這個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對他極其的不尊重一樣。
沉靜,死一般的沉靜。沒有人說話,甚至就連呼吸都謹小慎微。
就在氣氛快要被凍結的時候,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子,懷裡抱著一束鮮花,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
陳福像是逃離爆炸現場一般,趕緊從蕭雪妮的手
中接過了鮮花道“蕭醫生啊,你來得正是時候。”
蕭雪妮眉頭一皺,聰明的她,自然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怎麼回事兒?”蕭雪妮小聲問道。
陳福拽了拽蕭雪妮的胳膊,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聽完之後,蕭雪妮點了點頭,這事兒不僅是蘇羽會生氣,應該任何一個醫者都會生氣。
醫生比她自己都還要珍惜她的命,她卻這樣不自惜。
不過像這樣的病人,蕭雪妮也是見得多了。以前她也有遇見過,上午還在打點滴,下午就工作的不足為奇。
歸根到底,還是現在這個社會,很多人不敢生病,不敢停下,因為他們身上背負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蕭雪妮走到那個婦女身邊,伸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引向了一旁道“這位大姐,既然生病了,那就應該好好休息,把病養好再工作也不遲啊。”
那個中年婦女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後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長時間在工地上乾體力活兒,身體棒著呢,沒事兒。”
她雖然口頭上說沒事兒,實質上身為一個女人,她不知道多少次的咬牙堅持,以至於最後習以為常。
隻因家裡麵還有兩個需要上學的孩子,她隻能不停的工作,不停的賺錢。
聽到她這樣說,蕭雪妮咬了咬嘴唇,隨後道“那這樣,這位大姐,你工作一天多少工資?”
這個婦女頓了頓,她不知道蕭雪妮這樣問是為什麼,不過還是如實道“一天100塊晚上加班多50。”
蕭雪妮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就按一天150塊給你結算,一個星期1050我給你,但是你這個星期不能去上班,安心養病。”
她的這話剛說出口,蘇羽轉身一把拉回了蕭雪妮道“你錢很多是吧?這樣的人社會上何止千萬,你幫得過來嗎?他們也是這個社會的一部分,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貧窮永遠不能夠成為他們不自惜的理由你明白嗎?”
蕭雪妮沉默了,蘇羽說得沒錯,這個世界上類似於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掙紮在社會的邊緣,他們每天從睜開眼就要為今天的柴米油鹽操心。
可這就是事實,這也是社會的一部分,蕭雪妮看見的隻不過是他們這個大群體的縮影。
蕭雪妮可以幫助她,可是誰又去幫助他們?即便是蘇羽也做不到。改變生活永遠隻能靠自己的雙手。
雖然剛才的蘇羽嚴厲斥責了這個婦女,甚至一度放棄為她拿藥。
可到最後蘇羽還是默不作聲的抓好了藥,塞到了她的手中說道“回去吧,好好吃藥,白天可以工作,晚上就不要加班了,活著才有希望。”
那個婦女淚盈滿眶,看著蘇羽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易福館。
而蘇羽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他知道這樣的人在這座城市很多。可是既然遇見了,他就不能袖手旁觀。
有的時候仁慈是一種默默地付出,就比如說蘇羽悄悄的把他第一個月的全部工資放進了藥包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