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搖晃的燭光之下,兩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
隨著餐宴有條不紊的開展,柯蒂斯的神色已由最開始的驚怒交加轉變為麻木頹然。
他的嘴唇不住囁動,震顫擴大的瞳孔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銀質刀叉上的油汙。
年雖未過半百,頭發卻禿去過半的柯蒂斯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與桌子對麵的魔鬼一同分食了自己的愛妻。
更加荒謬可笑的是——他覺得那是人間美味!
那一道無與倫比的紅燴小膝帶來的滿足感遠遠勝過他前半生享用過的所有珍饈佳肴的總和!
但是,柯蒂斯怎麼可能承認!!!
“這可是人肉,是我妻子的腿!”他想要大聲怒斥,可是話至嘴邊,發出來的聲音始終維持在一個正常聊天的音量。
自從他和這個食人魔鬼玩過一個遊戲,輸掉後便再也無法違抗對方的命令。
**、精神,乃至靈魂都被魔鬼肆意宰割,這簡直就是死亡之神的權柄!
“就算你是真正的死神,也彆妄想能夠讓我的意誌屈服”
對於柯蒂斯猶如被哥布林俘虜的女騎士一般的寧死不屈的倔強,陳默似是沒有聽見。
他切出一小塊膝肉,叉到鼻下,陶醉嗅聞,再以門齒輕抿,品味著甜鹹的肉醬和湯汁在口腔迸發的爽快感。
“我看得出來,你的妻子有著極高的舞蹈造詣我覺得人們就應該熱衷於某項有益身心興趣,尤其是舞蹈。”
陳默飲了一口紅酒,莫名其妙聊起了柯蒂斯的妻子。
“熱衷舞蹈的人,他們通常擁有優秀的自律能力,以及麵對生活的熱情。”
他伴著紅酒將膝肉咽下,不緊不慢地跟上後一句,“而且肉質比較富有彈性。”
前後兩段話,一段是誇獎柯蒂斯的妻子,後一段是談論美食的口感。
乍一聽壓根扯不上關聯,卻偏偏契合眼下的此情此景。
陳默舉起高腳杯,不規則的橢圓玻璃扭曲了柯蒂斯的倒影,“放棄吧,這個世界上騙子很多,什麼都能撒謊,唯獨食欲是騙不了人的。”
說著,他放下酒杯,主動從餐盤裡切出一大塊原封未動的膝肉,分到柯蒂斯的碟子裡。
“我不要”
柯蒂斯當即想要擺手,而當他聞到那一股肉香,嘴巴裡積蓄良久的涎水不受控製地流淌下來,拖得很長很長,醜陋得像一隻脫毛的老猴子。
陳默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識人能力,他甚至不再去看柯蒂斯,搓動刀叉繼續享受美食。
菜式入口,誘惑力比之具有上癮性的魔藥更甚。
油脂的香味,紅酒的醇厚,多一分嫌濃鬱一分嫌寡淡的完美調味當然,至關重要的是裡麵有一種彆的食材,所無法取代的鮮味。
不識貨的劣等食客恐怕會誤以為那道食材是人肉,這種說法是不準確的。
人肉的味道跟豬牛羊沒什麼區彆,甚至因為沒有科學性的養殖,加上現代人普遍處於亞健康,肉質好壞參差不齊,非常不好處理。
無法被取代的特殊食材,實際上是人類身上的某種東西,其名為——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