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承章歎息著搖頭不已,說道:“複生不知,此案案情雖明晰,卻無法可依啊。”
“哦?此話怎講?”
顏承章當即說將出來,直聽得李惟儉心下暗樂不已。
話說京師股子發行,大賺特賺,另有蘇州水泥務,大利江南士紳。這天下人看了,又怎會不眼紅?
加之忠順王前番在股子上折了不少銀錢,山西有盛產煤礦,當即忠順王與山西巡撫王伯祥一拍即合,搞了個山西煤礦股子出來。
走路子遞到了內府忠勇王麵前,忠勇王瞥了一眼,許是直覺,覺著不甚穩妥,因是乾脆束之高閣。
忠順王心裡氣悶,又進宮求了太上,轉頭兒太上又尋忠勇王遞話兒。可忠勇王這人脾氣執拗,便是太上發話也不曾應承。
忠順王心頭暗恨不已,轉頭兒與一眾幕僚、長史商議,有人就道:“朝廷從不曾定下規矩,說這股子隻能在內府發行。既如此,王爺何不自己來?”
忠順王一琢磨,著啊!憑什麼股子隻能內府發行?你內府不是不讓嘛,本王乾脆自己來!
因是大張旗鼓,一麵兒投銀子開發山西煤礦,一麵兒四下推銷。
京師裡都是人精,如大老爺賈赦那般犯蠢的究竟是少數。推銷月餘,不見氣色,忠順王又召集人手商議對策,有人就出了個餿主意。說:“既然勳貴、豪商還在觀望,不若將股子兜售給販夫走卒,隻消許以重利,料市井之徒必定趨之若鶩。”
忠順王大悅!其後果然如那幕僚所說,如三姑六婆,甚至尤老安人這般的四下推銷,山西煤礦的股子果然發售了出去。
忠順王本心還想著好生經營一番,就算比不上京師水務,好歹也與西山煤礦一較短長。奈何二月裡得了信兒,山西煤炭采了出來,也往京師運了一趟。
可一路上人吃馬嚼的,折算了運費,那煤炭若想不虧本兒,起碼要比西山之煤貴兩倍!
不往京師轉運,隻在山西一地售賣,算算竟隻能保個本兒!
忠順王頓時愁得茶飯不思。前期開發煤礦,他可沒少往裡頭砸錢,如今這虧本的消息一旦走漏,隻怕那股子定會跌得不如廢紙。
又尋眾人商議,有人就說:“既然不能長久經營,王爺刻下當將股子儘數脫手。再尋幾個替罪羊來,如此王爺置身事外,來日就算東窗事發也怪不到王爺頭上。”
忠順王深以為然,於是乎兩日前待手中股子儘數出清,這才將此事引發,一日光景那山西煤礦的股子就跌得一文不值,上萬吃虧上當的百姓砸了客棧,轉頭兒又去順天府求告,順帶還惡心了忠勇王一回。
李惟儉暗忖,這忠順王是人才啊!也就是錯生了時候兒,若放在自己那年頭兒,說不得就是位金融大鱷。
他麵上裝作愕然不已,眨眨眼道:“事涉忠順王,不知聖人如何處置?”
忠勇王惱道:“還能如何?那山西煤礦股子確有其事,經營者是山西兩家商賈,我那位王兄不過出資占了大頭兒,再如何板子也打不到他頭上。聖人自然極為不悅,卻不好在此事上置喙。”
哦,明白了,就是大順律管不著,回頭兒聖人再尋旁的法子懲治唄?
李惟儉肅容正色道:“如今看來,股子一事乃新生,相應律法短缺,王爺當召集人手一並參謀,儘快出台律令。不然來日旁人有樣學樣,怕是要禍亂不止啊。”
“有理,”忠勇王撫須道:“既如此,複生這幾日就來內府,待商議出了律令再管旁的。”
李惟儉隻得應下,忠勇王這才舒展眉頭,又問過新銃事宜,聽聞已然造了三千杆,這才打發李惟儉離去。
出得內府,李惟儉轉頭兒就去了老君堂對麵十條胡同兒。方才進得小院兒,那高挑豐壯的司棋便喜出望外地迎了出來。
“四爺怎地這會子就來了?”
李惟儉隨口道:“衙門事兒少,乾脆來尋你。”
相攜進得內中,李惟儉略施手段,二人便情熾高漲,攜手入房,兩下脫衣,二人登床。
待停戈駐馬,並枕而臥,李惟儉便道:“伱可有個嬸子在大觀園中看守角門兒?”
司棋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道:“正是。自打姑娘住進園子裡,我那嬸子幾回來尋我,想走通二奶奶的路子,謀個好差事。”
李惟儉嗤的一聲兒不屑道:“榮國府中再是好差事,總不能替了賴大吧?除此之外,一年能得多少油水?”
司棋得李惟儉資助,如今身家不菲,自是瞧不上府中差事。附和著道:“我那嬸子又不知外間情形,落生府中,這眼睛可不就得盯著那幾個好差事?”
李惟儉思量道:“你嬸子家中可有兒女?”
“有兩個表弟,一個十一,一個八歲,如今也沒正經差事,隻跟著璉二爺身邊兒伺候著。”
李惟儉頓時惡寒不已……這倆彆是被璉二哥用來出火的吧?
見他好半晌沒言語,司棋趕忙道:“四爺?”
李惟儉回神便道:“如今榮國府丁口眾多,就算家生子也尋不著好差事。我看不如求了二嫂子將你那倆表弟放出府去,回頭兒我安置在廠子裡,學了好手藝,有幾年家中就能興旺起來。”
司棋如今一心撲在李惟儉身上,當即聞弦知雅意,低聲道:“四爺可是有事兒用到我那嬸子?”忽而略略蹙眉:“莫非是——”
李惟儉觀量一眼,探手便‘啪’地抽了一下:“胡亂思忖什麼呢?再如何,我還能瞧上你嬸子不成?”
司棋哼哼唧唧嬌嗔不已,半晌才想明白,癡笑道:“莫非四爺是存了偷香竊玉的心思?”笑罷,仔細思忖一番便道:“那巡夜的幾個婆子多是應付事兒,若有我那嬸子引路,四爺說不得還真真兒就能得償所願呢。”
李惟儉笑而不語,他雖不算好人,卻也沒那般下作。此時禮法,姑娘家的名節最為緊要。
他想著月餘都見不到黛玉一麵兒,且如今比鄰而居,因著年歲漸長,也不好過多與二姐姐往來。尤其四月中大伯母梁氏就要來京,若一個不好走漏了風聲,隻怕迎春會一時想不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