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眼神黯淡地躺在炕上,兩隻眼睛無神地望著屋頂就連進來人都沒有看一眼。
屋裡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炕沿前看著萬峰他們。
“辛姨、夏叔好。”女孩顯然認識夏秋隆兩口子,聲音弱弱地問好。
一眼掃過,萬峰心裡就感覺有點沉重,這應該是一個不幸的家庭了。
“嫂子,何姐家這是…”
辛莉的麵色十分的凝重“何姐的愛人在柴油機廠工作,去年春天工作的時候出了工傷兩條腿斷了,現在隻能躺在炕上什麼也乾不了,並且身上還有病。就指著何姐那一月三十多塊生活還有三個孩子,咦,你家小二小三哪去了?”
何姐臉色蒼白地搖搖頭“可能跑出去玩去了。”
看到這一切萬峰基本也就知道何姐為什麼要賣縫紉機了,大概是要揭不開鍋了賣兩個現錢救急。
萬峰沒有去看那台縫紉機,而是走到了那個相框前。
那時每個家庭幾乎都有這麼一個裡麵貼著一張張照片的相框,裡麵的相片記錄著該家人曾經的音容笑貌。
何姐家的相框裡幾乎都是她一家人的照片,有她年輕時梳著辮子帶著像章的青年留念也有和一個英俊小夥肩膀挨著肩膀的甜蜜回憶,直到他們一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背後站著一個少女的全家福。
可以確定在這家的男主人受傷之前這個家庭還是幸福美滿的,但是一場人禍葬送了這一切。
萬峰從相框上收回目光落在那個似乎膽子非常小的姑娘身上。
姑娘穿著一身帶著補丁的衣服,在城市裡像這樣穿戴補丁的人尤其是大姑娘萬峰還是頭一次見到。
“何姐,這是你女兒?”
何姐機械地點頭。
“多大了,不上學了嗎?”
“十六,去年夏天就不念了。”辛莉在一邊接過了話頭。
“沒工作?”
“待業。”
待業青年在八零年已經不是一個新鮮名詞,隨著大量下鄉青年的回城,已經有相當比例的青年前麵加上了待業兩個字。
萬峰沒有問她為什麼沒有接父親班的話。
剛才從相框裡他已經看到這個家庭還有兩個男孩,最大的大概也在十三四左右了,顯然這家的接班名額不會落到女孩的身上。
萬峰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
“你會什麼?會縫衣服嗎?”萬峰問何姐的女兒。
“會。”女孩的聲音比她媽的聲音還小。
“給你一件裁剪好的布料你能做出成衣嗎?”
女孩點頭,然後小聲補充了一句“我還會裁剪衣服。”
還會裁剪?
這可是一個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