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壽總是能讓人走出原本的情緒。
見我笑了,他這才站住,沉眼看著我道“你準備拿何辜怎麼辦?”
我詫異的看著何壽,正想問他什麼事情,可見何壽目光鋒銳的盯著我,臉色也一改剛才的嘻笑,瞬間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事了。
何壽看上去再怎麼大大咧咧,也是一隻萬年老烏龜,其實看事情清楚得很。
伸手將旁邊一棵尋木推倒“我和阿問說了,等這邊收拾好後,問天宗的人就搬去新尋的山門。何辜也該和你們一起去吧,到時我封山自守,就不會再見麵了。”
何壽在問天宗,關係最好的就是何辜了,他自然要幫何辜問上一句。
“不是不見麵就行了的。”何壽嗤笑一聲“感情這東西,跟時間啊,什麼在一起啊,其實沒多大關係。就看某一刻的衝擊力有多大!”
“你看阿問和青折,相守萬年。可在阿問心裡,卻抵不過……那個人某時的幾句話。”何壽沉眼看著我。
低聲道“而且何辜是從蛇棺出來的,當年……”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明明一張少年臉,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以為何辜很大,其實也不過比你大一點。當年胡先生連夜抱著何辜逃到問天宗,不知道用什麼術法,破了青折的禁術,卻直奔問天宗。”
“那時何辜是個兩三歲的孩童模樣,在胡先生懷裡沉睡不醒,臉蛋紅撲撲的。可吐息之間,九峰山的草木都隨著他呼息生長。鳥獸都匍匐在問天宗旁邊,隻為汲取他一絲氣息。”何壽嗬嗬的笑了笑。
看著我道“當時我就想吃了他,畢竟這麼旺的生機,比什麼仙丹啊,不太好太多了。”
“可他是胡先生拚了命,從蛇棺裡抱出來的。他不像墨修是道蛇影,也不像你和白木棺中的龍靈,是具養著的轉生軀殼。他是一個人,就算生機再旺,他也是個人。”
“所以阿問和青折封了他那外溢的生機,讓他當一個普通的人,成了問天宗的蒼生何辜。這也是問天宗一直在探蛇棺秘密的原因!”何壽盯著我。
一步步的朝我靠近,低聲道“何悅,阿問和你有著淵源,問天宗可以都替你辦事。可何辜,不行!”
何壽目光發沉,低聲道“他對你生了情意,我能看出來。當初我去阻止玄門中人入清水鎮,他聽說你一個人去救張道士,不顧我的阻攔,自己開車去找你,當時我就知道,何辜對你不一樣。”
“天眼神算在九峰山的時候,看過何辜,可就算開了天眼也沒有看透,但也算出他如若能渡過清水鎮這一劫,必然大道得成,實力必然還在阿問之上!”何壽聲音越發的沉。
幾乎咬著牙道“本以為是什麼殺劫,卻沒想到是情劫。自來情劫最熬人,何辜這麼溫潤熱心的人,受情劫煎熬,肯定是渡不過的。”
“更何況,你和蛇君已然糾纏不清,就算不能相守,也不能斷。何辜又因為當初促成你們婚盟的事情,悔得腸子都青了。”何壽冷嗬嗬的笑。
磨得牙硌硌在響“就算挑明了,他還怕你心理有壓力,說是誤會。你封山自守,對他而言更是煎熬。”
“所以呢?你想我怎麼辦?”我盯著何壽,苦笑道“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說上幾句,或是做點什麼,能解決的。”
何壽的意思很明白,我影響到了何辜,可他跟阿問講沒用。
阿問為了我,都傷了青折。
何壽盯著我道“何物有一門禁術,叫斬情絲。但必須由對方心係之人,親手斬斷,方能有效。”
意思就是,讓我動手為何辜斬情絲?
沒想到何物這個存在感這麼低的師兄,居然還有這樣的術法啊。
正要點頭,何壽卻跟著道“是禁術,所以施術的人,必然受到反噬。但何辜心係於你,也隻有你斬得他的情絲,一旦情絲斷,何辜修為必然大上一層。”
“到時有阿問這個師父引著,他也會助於你。而且不會再乾擾你和墨修之間的感情,對你而言隻有好處。”何壽淳淳的分析著。
也就是說,於情於理也罷,對何辜對我,都隻有好處。
我抬眼看著何壽,正要說什麼。
卻聽到不遠處“啪”的一聲響,一片尋木葉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摔成細灰。
我和何壽詢聲看去,並沒有見到人,可摩天嶺邊上,儘是細灰,依稀可見那上地方,有著半個足印。
足尖重,隻留到腳掌弓的地方,明顯是走得倉皇,足尖一點,瞬間用術法離開的。
“你看,情劫一應,他修行就已然變深了,藏在這裡,連我都沒有發覺。如果斬了情絲,怕是更厲害。”何壽盯著那半個足印,朝我沉聲道“你斬了他的情絲,我就帶問天宗所有人離開。”
我盯著那半個足印,想著何辜坐在我對麵,朝我艱難的說“我還怕你誤會……”
心中莫名的傷感,果然禍害之名,真的是適合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