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死了就死了吧,她活著多痛苦啊,在那井底吃蝸牛蟲子,汲吸著青苔裡的水……
她的丈夫、子女都認為她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
她死了,也挺好的……
至少不要那麼痛苦的活著。
可我一想到,在那井底那麼艱難,她雙腿斷了,神智不清,卻還能靠著蝸牛、青苔、滲著的水活著,我們找到了她,把她帶出了井底,卻要殺了她!
“儘量用安樂死吧。”我壓住心底的波瀾,語氣很平穩的朝應龍交待了一句。
可就在我要走出那病房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蓬勃的生機在背後湧動。
黑發護主,根本不要我控製,直接就飄起,對著那股生機紮了過去。
黑發貪戀生機,一對上,那纏著的東西裡麵,就有著濃鬱的生機朝我身體湧來。
“著!”何辜立馬掐著法訣,一道火光呼呼湧動。
“收黑發!快收!”胡一色也滿臉發緊,急忙跑過來,仗著他不受萬法,扯著我的頭發往我這邊拉。
可他拉沒用,因為黑發和一根根鮮紅的血管都纏在了一起,如漆似膠,難舍難分。
這些血管,都是從楊慧真體內湧動出來的。
她這會依舊沉睡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可囟門跳動得卻越發的厲害了,就好像那囟門下麵有顆跳動得快要衝出來的心臟一樣。
那些湧出來的血管,就好像散開卷動的花蕊一樣,在空中宛如一根根的紅絲,朝著我慢慢的卷來。
就算何辜一道道符紙和雷光撲過去,那些或大或小的鮮紅血管,就像胡一色一樣,根本不受這些術法,依舊慢慢的朝我伸來。
這些血管裡突然就湧出了蓬勃的生機,宛如吸鐵石一般,吸引著我的黑發。
黑發喜生機,就算是我神念湧動,在這樣磅礴的生機麵前,暫時也拉不回來。
胡一色動手扯得黑發咯咯作響,也沒有扯掉黑發,反倒讓黑發吃痛長出了很多小吸盤。
就這一下耽擱,楊慧真身體裡湧出的血管卻越來越多。
她身上那些符紋也在慢慢消失,整個房間就好像牽著無數扭曲的紅錢一樣,布滿了這種曲張的血管。
“放開!”我見胡一色扯不斷黑發,手一轉,摸出那把石刀,正對著黑發要割下去。
既然彆人斷不了,就我自己來斷。
可石刀剛一轉,我就感覺到身後有著灼熱的氣息湧動。
就好像一道強光閃過,跟著一條炎火如金般的鞭子,對著與我黑發膠著的血管就抽了過去。
“滋滋”的響聲中,我黑發被抽斷,所有血管被燒得滋滋作響,斷裂處還有著血水湧了出來。
可被燭息鞭抽過後的血管,卻並沒有縮回楊慧真的身體,反倒像一條條紅絲般飄在空中。
墨修一手將我黑發攏回去,握著燭息鞭就要對著床上的楊慧真抽去。
可鞭子一動,床上的楊慧真一直跳動的囟門突然傳來了宛如心臟般跳動的“砰砰”聲。
跟著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楊慧真雙眼跳動,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會她就好像一朵絨球花,全身所有的血管都朝外湧動著,整個人青沉到近乎藍色。
嘴裡卻發出咯咯的笑聲“何悅,你看,你還是想殺了她。你知道她沒有錯,蒼生何辜,她就不是蒼生了嗎?”
“她從未負世人,是世人負她,可為什麼受苦受難的是她?你不是巴山巫神嗎?神不渡人,我們來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