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楚帝精挑細選出的精銳,但說到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沒有人想死。
第二天黎明時分,楚軍軍營裡響起聚軍的鼓聲,成千上萬的士卒從地上爬起來,開始迅速洗練漱口吃早飯。
過了一會,校官們開始把各自的部署帶到井國的京城前,這裡的四座大門都被拆開,整座城露出一種破敗的氣息,仿佛一個衰朽的老人正在漸漸死去。
裡麵的井國百姓已經十不存一,許多人都逃走了,而剩下的又被兵潮洗劫了一遍,還能頑強活下來的那些人,正縮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祈禱著楚軍的離去。
井帝的屍首被用鎖鏈吊起來,高高掛在城頭,
楚帝緩步登上搭建好的石台,掃視一圈底下的士卒,大聲說道“諸君隨朕征戰一年,累否?”
“不累!”
士卒們竭儘全力的吼道“為君分憂!”
“苦否?”
“不苦!”
“替國開疆!”
“再苦再累,都快要是過去的事情了。”
楚帝振臂呼道“今日起,回家!”
“王侯將相,豈是天生貴物!”他拔出腰間的天子劍,劍身通明如雪,映出幾分森然的寒光,一下子吸引住底下人的注意力。
“憑什麼,世家天生高高在上,憑什麼,他們能隨意決定我們的命運!”
楚帝把劍刃斜斜指向南方,此刻,那是楚國的方向。
“今日,朕與你們一樣,我等都是楚人,我等將為了楚人的未來而戰!”
“讓楚人從此不會被任意奴役,讓楚人的土地重新回到我們的手上,讓我們的孩子都能像世家子弟一樣去讀書!”
“朕不去許你們高官厚祿,但朕答應你們,讓你們,和你們的子孫後代,從此能和世家子弟一樣讀書學習,朕的朝廷不止有世家子弟,還會有更多爾等的子弟!”
他將劍尖指向即將升起的旭日,大吼道“複我家國!此戰萬勝!”
“萬勝!”
“萬勝!”
殘存的冬雪朔朔落下,成千上萬道旌旗高高揚起,鑼鼓喧天,而此時,一個騎兵從南麵疾馳而來,他來到楚帝的身前,下馬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栽下去,幸好旁邊的安平生伸手扶住了他。
“千裡加急!”
“魚將軍在明郡遭遇涼王,中計損失慘重,率部奔走北上,請求聖上派兵援救!”
“涼王?!”
楚帝心裡愕然,甚至表現到了臉上“朕的那個侄子?”
“他哪來的軍隊?是郡兵?”
“魚將軍口述的是,涼王的兵馬大部分都是精銳,而且還有不少苗人。”
“苗人?”楚帝怒道“朕不是”
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住,意識到下麵的話不適合在這裡說出來。
“聖上,發怒無益,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吧。”
安平生趕緊在旁邊勸說道。
楚帝深深呼吸幾口氣,終於平靜下來“安卿說得對,魚成雙有沒有說過,涼王手下大約有多少兵馬。”
“至少十萬。”
騎兵怯生生的,他被楚帝氣急敗壞的樣子嚇到了。
“反啦!反啦!”
楚帝來回踱著步子,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差點沒把他氣死。
“他怎麼可能有十萬精銳兵馬?魚成雙那個莽夫,肯定又中計了。”
“假如涼王有十萬兵馬,現在坐在京城裡的肯定是他,朕知道這個侄兒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地聽彆人的調派。”
“對他手上應該隻有幾萬兵馬,而且大部分都是苗人,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安平生在旁邊一字一句的聽著,中間並沒有插嘴說話,他看到楚帝迅速平靜下來,而且推斷出了大量信息。
“派遣使者,”楚帝冷冷說道“告訴涼王,就說是朕的口諭,如果他還想要他京城王府裡的人活命,就不要走出長郡一步,待朕重新入主京城後,將長郡和魏國東部兩郡全部封給他,允他建國,若他不同意,那朕二十萬虎賁的兵鋒就會立刻對準他,朕和他不死不休!”
“是!”
安平生想了想,說道“臣以前認為,涼王樸實忠厚,甚至多次向聖上您進言,沒想到是臣錯了。”
“朕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楚帝嗬嗬笑道“沒想到,他是個披著狼皮的羊,在朕麵前老老實實,做出一副文人模樣,到了魏國和涼郡,卻又是另一番手段,能屈能伸,朕當年都不如他。”
“恭喜聖上。”
安平生忽然躬身。
“喜從何來?”楚帝冷哼“朕的計劃全被他打亂了,這個侄兒,真是一個攪屎棍!”
“安平生。”
“臣在。”
“替朕寫一封家書。”
“給涼王的?”安平生暗想莫非是給涼王的,可您當時對他做的那些事情,讓人家想起來恐怕隻會更生氣吧。
“用朕的口氣,寫一句你想做什麼,”
楚帝順手拿出來一張紙,遞給安平生。
後者沒辦法,隻好讓人當場拿來筆墨,很快就寫好了。
“可是要發往”
“發往京城,給太後。”楚帝平靜的說道“讓她把抓住的王府裡的那些人都交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