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加急!千裡加急!”
一封來自邊城的急報,再次被傳遞進午門,然後一路送傳,最後擺到了皇帝的案幾上。
皇帝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們,緩緩念道“邊疆告急,偽帝大軍已經入境,如今正一路攻城拔寨,鋒頭直指京城,諸位愛卿,可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啊?”
胡丞相冷冷的看了皇帝一眼,他沉思片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對旁邊的兵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立刻站上前來,大聲說道“臣以為,當立刻遣兵派將,選用能征善戰之大臣以作元帥,統領三軍,與偽帝對壘明郡,偽帝糧草難繼,必然不戰而潰。”
“此言可笑。”皇帝立刻搖頭“朕的那位叔叔先攻魏東,而後平岑、井兩國,縱然是隻從當地糧倉取用,也足夠支撐大軍數月,更何況朕聽說,他的大軍所到之處,處處儘成廢墟,大軍肆意劫掠,那糧草肯定短時間是不缺的。
現在又是早春,很快就是春耕時節,諸位把各地青壯都抽出去征戰,楚國秋季又還能收到多少糧食?”
兵部尚書不語,臉色發赤,在楚帝的嗬斥聲中趕緊退回去。
“臣有一言,”大將軍走出來,拱手上奏道“何不與偽帝暫時議和,就劃分明郡北邊疆土為界,承諾將以那裡為界,與偽帝劃土而治又有何不可?”
“一者,可以止兵戈之亂,避免禍起蕭牆,二者,偽帝畢竟是陛下您的叔叔,若是開戰,恐怕民間和列國都會對您有非議啊”
胡丞相看向皇帝,隻見皇帝沉默片刻,然後啞然失笑起來“這麼說,朕的大將軍是在勸朕不戰而降,連一仗都沒打,就要把祖宗傳下的土地奉送出去一部分?”
“荒謬!”
皇帝怒喝道,他重重一拍案幾,全然沒有了剛才嬉笑的樣子“若戰便戰,朕縱然是死於亂兵之中,亦不能將江山社稷與人半寸,來人,上筆墨!”
片刻後,太監匆匆趨入殿內,把禦筆奉上。
隻見皇帝文不加點,片刻即擲下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紙,怒聲道“要戰便戰,此乃戰書!”
胡丞相上前一步,把那張紙撿起來,隨意看了一眼,上麵寫道
朕聞人各有命,然汝已如塚中枯骨,卻仍無法無天,憾人間不如意事常有八九,汝欲戰,朕便戰。
他人多為異世魂。
這幾行讓人看了半懂半不懂的紙,胡丞相看的是直皺眉,但他並沒有拿這張紙說事,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陛下這是欲開戰麼?”
“你欲阻攔朕?”
皇帝眯起眼睛,冷冷的看向胡丞相。
胡丞相無意中與他對視一眼,然後猛然瞪大眼睛,愣了片刻,趕緊低下頭去。
竟然,這麼像他和他那個叔叔的眼神,在刹那間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胡丞相開始覺得事情已經走向失控的邊緣了,但他還是鎮定的說道“如今國庫極其空虛,恐怕難以支撐較大規模的出征,臣以為,當”
“你以為你是誰?”
皇帝忽然罵道。
胡丞相頓時被噎住,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看著他吃了shi一般的表情,皇帝心裡一陣暗爽。
老匹夫,把老子扶上龍椅,還天天在我跟前跳來跳去,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國庫沒有,那就從你們這些世家身上拿!”
皇帝看著那些大臣的神色從驚愕逐漸變成陰沉,他就更開心了。
“範愛卿,朕記得,你去年擔任戶部員外郎的時候,在七月時候,忽然去劉尚書家吃了一頓飯,隨行的還有一架馬車,車裡有三個裝滿了金磚的箱子,”
“在那晚之後,你那殺了一家三口的親兒子,就被從萬年獄裡放了出來,可有此事?”
皇帝喊到的兩個人都一臉驚慌的看著彼此,劉尚書更是差點罵出來。
那一晚的事情,肯定是姓範的王八蛋說出來的。
“聖上,您”
“王恩!”
皇帝又喝了一聲,他看著麵如死灰的前軍中郎將,冷冷說道“上一年缺少的那部分軍餉,最後是被你拿去養小妾了吧?現在朕讓你拿出來,你願不願意啊?”
“臣”
“胡安寧!”
“安比臣!”
皇帝聲音不大,但大殿裡越來越寧靜,就連胡丞相也一臉震驚的看著地麵,再也不敢跳出來說半句話。
皇帝說出的一字一句,全都是那些世家大臣的罪證,而且有很多都精確到了人、事、地點和時間。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早朝草草的散了,滿腹疑竇的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沒有立刻回家,而是聚起來準備商議事情。
很可能,我們中出了叛徒!
“幸虧楚國還有你們能看到這些東西,”皇帝回到後宮中,兩名錦衣侍衛從帷幕後緩緩走出,對著皇帝躬身施禮,皇帝趕緊上前一步,把他們攙扶起來
“汝等是大楚功臣,不必多禮。”
“若不是秘閣日夜四處偵緝,這些貪贓枉法的世家的罪證還真是難找,嗬,拿這些人當臣子,豈不是問道於盲麼?”
錦衣侍衛是楚帝設立的貼身親衛,掌管楚帝的諜報機構秘閣,據說,每一個錦衣侍衛,都是天下一流的高手。
“陛下,聖上有家書傳來。”
“信在哪?”
“是口諭。”錦衣侍衛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大勢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