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怎麼花?
這都是年輕的張家人才會思考的問題。
他們那些年紀大地位高的人喜歡怎麼說來著?
對了。
要把錢,換成更有價值的東西。
聽聽,窮人還在混溫飽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思考更高的東西了。
所以說為什麼《聖經》、《古蘭經》和《資本論》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思想成果呢,因為兩者的出發點就不一樣。
陳謂然把“青龍”吃成“青蟲”,又把整雞吃成雞架子,旁邊的那些校官也沒有客氣,坐在其他的桌上大口吃著飯菜,老板娘使了個眼色,侍者們這才開始往桌上送熱菜。
吃了兩碗飯,又喝下一碗熱湯,陳謂然感覺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筷子。
他一放下筷子,同桌的那些權貴立刻停了筷子,迅速看向涼王。
其他桌的人看到這一桌的人都不吃了,也紛紛停下筷子,之前觥籌交錯的場麵瞬間消失,旁邊的侍者們隻覺得剛才的事情如同一場夢,現在,夢裡的人全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不是因為陳謂然,而是因為他的那個頭銜
涼王。
當你的權勢已經成為一個標誌時,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敬畏你的一舉一動,他們會自動忽略除此之外你的一切價值。
人品、智慧、感情
你變成了祭壇上的神像,你的成功理所當然,相反,當你倒塌的時候,這些人往往比你還要害怕。
相對來講,最賤的一句話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這個道理,隻要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幾年,誰都能明白。
陳謂然無疑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見張老太爺放下了筷子,他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青菜放進嘴裡慢慢嚼著,老人家一看,尷尬的笑了笑,便又拿起筷子。
可這時候,陳謂然又把筷子放下來了。
“”張老太爺。
“諸位吃飽了,那就來談談正事吧。”
向後伸了伸手,立刻有人遞過來一張紙,上麵都是人名。
陳謂然拿過紙來,並不急著念,此刻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請問誰是張老爺子?”
老爺子氣的臉都紅了,在一塊吃了半天飯,感情還不認識老頭子我姓甚名誰呢。
忍了忍,他再次恭聲說道“老夫便是。”
“好。”陳謂然隨意說道“老人家年紀這麼大了,晚輩我還沒來得及給您請安,今天出來的倉促,隻帶了六百兩金子,一塊白玉,配不上老人家的身份,但總歸是晚輩的心意”
說話間,已經有兵卒抬來了五個大箱子,前四個箱子裝著金元寶,後麵那個箱子裡麵用半箱子乾淨鵝毛鋪墊,半箱子如雪鵝毛中呈放著一塊晶瑩白玉,張老爺子稍微一看,就知道是塊上好的貨色。
他這樣的人,不好錢,不愛色,隻愛權,還有一個麵子。
涼王送禮,給他那張老臉可增添了不少光彩,連連謙讓道“王爺抬舉老夫了,折煞老夫了”
“晚輩此來,隻有一個請求。”
他豎起一個指頭,可這時,旁邊的一個張家人已經忙不迭地說道“王爺怎能用請,隻要您說句話,臣就算是獻出千萬兩銀子,也得滿足王爺您的要求。”
看得出來,那人是張老爺子極為看重的一個人,所以儘管這話說出來時,張老爺子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也沒阻攔。
“好,這也是張老爺子的意思嗎?”
陳謂然看向老爺子,見他微微點頭,立刻大笑道“孤要張家的甲乙兩條商路,既然老人家如此大方,那晚輩就厚顏收下了。”
張家人立刻騷動起來,老爺子則顫顫巍巍的哭道“王爺啊,您這不就是要了老夫和張家的兩條命嘛!”
老頭子一看形勢不好,竟然是直接開始不要臉麵,站著哭了起來。
旁邊的權貴們趕緊過來勸,有的想當和事佬,有的開始小聲勸說。
不夠格說話的小輩們已經被長輩們一個眼色使開了,隻有一個女子,在臨走的時候還盯著陳謂然看,眼裡異色連連。
陳謂然看著眼前一圈人吵吵鬨鬨,也沒急著說話,等過了一會,又聽見那個老板娘又在外麵喊道“大楚平遠將軍,安蛟連安大人到!”
陳謂然來的時候,派人通報一下那還算是正禮節。
宗室親王,總有那麼些特權。
可眼下這位進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有什麼人在裡麵,但還是讓人通報了一聲,明目張膽的提醒了陳謂然,顯然是來者不善。
安蛟連不是楚帝手下的十二將軍,但他也不是什麼善茬,而且是從先登營裡出來的將軍。
所謂先登營,據說是楚帝專門選拔出來攻城的死士,營中皆是悍卒,平時享受的都是一等一的夥食,處處高人一等,等到作戰的時候,右手持刀,左手撐盾,人人悍不畏死,隻求登上敵城繼續拚命廝殺。
隻要是先登營出現的地方,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敵軍害怕,所以先登營的名聲在伐魏之戰中迅速打響。
而安蛟連也是個狠人,他當初犯了罪,楚帝直接把他丟到了先登營,可他硬是又憑著戰功殺出一條生路,最後還被封為將軍。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對楚帝忠心耿耿,用某些大臣的話來說,這家夥像楚帝養的一條狗。
而這個狠人,和陳謂然對視的刹那,就立刻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不像是狗,反倒像是吃人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