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親!
自從苗地和魏東兩處起兵的消息如雪花般不斷傳入郡守府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那一晚的涼郡長吏嶽韞到底連夜做出了多少籌劃。
許多涼郡官吏在當晚都慌亂的睡不著覺,但第二天去衙門的時候,看見長吏大人還神情自若地坐在那處理公務,大家便慢慢開始覺得,天還沒塌下來。
苗人的先頭部隊是一群騎著騎兵,他們之中大多數人座下的戰馬都是馱馬,有些人甚至連身上的盔甲都湊不全。
這群苗人的數量不超過三千人,各個都拿著粗糙的弓箭在城下耀武揚威,他們不敢靠近郡城,就站到遠遠的地方罵陣。
苗地和涼郡相接,兩地的人都差不多能聽懂彼此在說什麼,城頭上的涼兵已經被氣的漲紅了臉,城頭上有不少人嚷嚷著要出城打跑這群苗狗,卻被初來此處就是將軍的王風虎阻止了。
他不僅嚴厲禁止士卒與城下對罵,還把兩個叫囂著要殺出城門的校官當眾拖出去責打三十軍棍。
城中守軍這才安分了一些。
也有心懷不滿的人,自認為王風虎初來乍到,打人軍棍是在故意立威,於是便暗中向嶽韞告狀,故意挑撥離間,想要讓長吏出麵壓製王風虎。
但那些人沒有預料的是,長吏聽後勃然大怒,但,那卻是對著他們的。
“大敵在外,不思殺敵報國,反而還在勾心鬥角,陷害軍中上官,爾等,該死!”
所有想要去告狀的人,有的是真的蠢,有的,則是曹茗布置下的暗樁。
但他們沒有料到,嶽韞能這般堅決的維護一個看似隻是初來乍到的人,甚至不惜與不少曾經的同僚下屬撕破臉麵。
苗人的騎兵在外盤亙了三天,每天都是當著城頭守軍的麵吃了睡,睡了吃,在這當頭還要不停往城頭破口大罵。
城頭的守軍雖然憤怒,但在王風虎的彈壓下,卻是硬生生忍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換班的士卒無精打采地走上城頭時,卻是看見遠方森林的邊緣竟然又衝出來將近萬人的騎兵,後麵還跟著大量的步卒,幾乎都是全副披掛,總數超過五萬人。
若說苗人步卒是趕了三天三夜才到這裡,那還能勉強說王風虎怯戰畏敵,可那數量不下萬人的苗人騎兵,卻是說明這支大軍已經在森林裡埋伏了三天了。
都是騎兵,不存在哪個快慢以及先行後行的說法。
但所有人還沒來得及感激王風虎的果斷,西麵就已經響起了震天的鼓聲。
魏卒腳步沉沉,旌旗迎風獵獵,身後劍戟槍林,身旁戰馬長嘶。
中間卻是一朵天子華蓋隱隱出現,近十萬魏軍以那裡為中心,死死拱衛在四周,同時,也在朝著涼郡郡城的方向移動。
苗人!魏人!
雖然不知道這兩家是什麼時候勾結到了一起,但是多想無益,因為魏軍到達的當天,就迫不及待地發起了攻城。
蠢貨,飯桶,白癡!
這是東魏帝(新魏皇帝)最想對現在那些部屬說的話。
在這些日子裡,他無比懷念曾經在南郡的那些軍中袍澤。
他們驍勇善戰,英勇無比,可惜,在楚帝伐魏的時候,這些人儘數戰死在了南郡的城牆上,無一生還!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幾人回”
他怔怔地看出遠處涼郡郡城的城牆,像是看到了當日被楚軍瘋狂攻打的南郡郡城。他不由小聲吟哦起曾經在陳謂然口中說出來的詩句,隻覺得此刻無比的悵然和空虛。
那些趙國齊國、甚至是秦家的使者,都以為我是真的要這龍椅,為此還許下各種分割魏國疆土的承諾。
嗬
誰想要當這勞什子皇帝,若是能換我曾經的那群弟兄活著回來,老子就是從此當個黔首,又有何妨!
兄弟們,黃泉路上,權且慢行。
很快,我就會讓楚狗替你們陪葬!
一道旨意從中軍發出,掌旗的校官立刻開始變換旗語,大軍如漫天沙塵般徐徐散開,軍中數十麵戰鼓隆隆作響,而此刻苗軍還未聚攏過來,魏人更是連營寨都沒有紮下,竟然是準備直接強攻郡城。
而此刻,王風虎則是沉著應對,楚帝麾下的這些名將,雖然都有各自的打仗風格,但他們的共同點是,都知道根據形勢判斷該怎麼打,而不是完全根據自己的喜好去打仗。
後麵那種樣子的主將,看上去似乎很有個性,但是,往往導致覆軍殺將的就是這種人。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城中守軍隻有三萬餘人,看似人數比例懸殊,但自從黑苗族長花石可攻打過郡城以後,陳謂然就特意下令加固加高過城牆,後來,平先生又自作主張,在城頭各處設置箭樓滾車。
箭樓修築在城頭略微偏後的位置,每處都可容納將近五十名弓箭手,他們的職責不是與敵軍弓箭手對射,而是時刻壓製靠近城牆的敵軍步卒,而敵軍的弓箭手射到城頭已經是很不容易,射到他們,又是更難。
而滾車,則是類似於滾石檑木一樣的東西,但它的一邊被捆上了鐵索,另一頭牢牢連接著城牆某處,使得守軍足以控製它的大致墜落方向。而其內部又被灌注進了生鐵,從而在落下的時候能輕易摧毀敵軍的攻城錘和雲梯。
憑借這些守城利器,王風虎在心裡暗暗自嘲,若是這樣還守不住城,他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魏人旌旗搖動,另一邊卻是派出了一隊騎兵,堂而皇之地阻擋在苗軍的麵前,警告他們不準靠近。
苗人若是想要攻城,可以,那就得等他們把戰場上所有魏軍都撤回來,再讓苗人去上。
“告訴東魏皇帝,白苗大族長藍娘拜上,恭祝皇帝旗開得勝,待楚狗城破之後,願親自奉上一杯酒為君祝壽。”
苗人軍中緩緩走出一名騎兵,將自家大族長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那個魏人騎兵。
隨即,苗人前軍不動,後軍開始四散分開,兩翼四邊策應,隨著後軍而緩慢後撤,前軍依舊保持著嚴陣以待的姿態。
楚人如今守城要緊,更不可能分兵出來突襲苗人,所以他們防備的對象,反而又是魏人。
“現在不能讓你的人發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