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親!
在聽到涼王大軍即將到來的消息時,無論是魏人,還是苗人,全都停下了大部隊的活動,但也都不約而同地派出了大量的偵騎。
光是數天的功夫,這兩家和涼軍的偵騎就展開了不下五十次慘烈的廝殺,雙方甚至都派出了軍中高手,最後,是魏人苗人略勝一籌,而涼王看已經有了足夠的信息,便不再派更多的人出去送死,隻是維持著現有的偵查範圍。
就在這種時候,一名來自京城的信騎,終於來到了涼王的麵前。
“聖旨到!”
“念!”陳謂然端坐在主帥的座位上,冷冷看著那個捧著聖旨的騎兵。
“大楚兵馬大元帥、蛟鸞侯安平生,謹再拜於涼王殿下,伏唯聖人以孝治國……
先帝龍馭賓天……太子,已於二月三日……在京城祭天……請涼王速速進京……”
“夠了,不用念了。”
陳謂然看了一眼那個騎兵,麵色陰鬱“安平生請我進京?他再大的爵位,也不過是我陳家的家奴,好大的臉麵。”
“他應該說,跪下來求我進京。”
“是。”
騎兵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忍氣吞聲的回答“侯爺說,您要是不願意去,也不勉強你。”
“嗬嗬,若是孤不去,安平生必然要把這事宣揚的天下人儘皆知。”
“去,為何不去。”他毫不遲疑的說道“告訴安平生,孤平定完涼郡的事務後,定然親自奔赴京城,祭拜皇叔在天之靈,到時候,孤要他在京城外親自候著!”
偵騎走出涼軍大營的時候,忽然長歎一聲,接著,竟然從臉上揭下一層半透明的東西,然後又使勁揉了揉臉,才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
赫然便是與陳謂然有過一麵之緣的安龍城。
他姓安,安平生也姓安,楚國如今唯一剩下的世家,也是安家。
而安龍城的真正身份,則是安平生的親孫子,更是安家的下一任家主。
從他的身份來說,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他還是來了。
“為什麼,聖上的遺詔,竟然是要我們這些人以後去殺了涼王。”
輕輕看了一眼腳下揚起的風塵,一時間,他竟有些茫然。
聖上死了,這十年來一直帶領他的人死了,以往的同僚們作鳥獸散,大家各自相忘於江湖,回歸以往的身份。
“駕!”
他喝了一聲,座下戰馬便慢慢的跑了起來,到底跑到哪裡,它也很茫然,以往都是主人用韁繩告訴自己該怎麼走,過了一會,它還是沒有感受到韁繩被拉緊,於是從小跑又變成了踱步。
不知不覺間,安龍城再抬起頭時,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一片樹林。
他不由皺皺眉。
來之前,涼郡的地圖倒也研究過,像是這種樹林,通常隻有涼郡的邊緣才會有,而且但凡是有樹林的地方,都必然有苗人的出沒。
果不其然,安龍城聽到一聲怪異的哨響,循聲望去,卻是遠處山坡下奔來一隊騎兵,隨著他們走近,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和苗話傳來。
安龍城不由再次皺眉,他不想和這群苗人騎兵起衝突,便撥轉馬頭,但無意中再看了那些人一眼,隻是這一眼,便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大約有五六名婦女,兩手都被捆在那些苗人騎兵的馬背上,但人卻是站在地上,馬匹一動,她們就得跟著動,所有人的腳底下都是走一步,便是一個殘留著血跡的腳印。
苗人攻打涼郡,大肆擄掠人口、糧食,都是正常節目,甚至已經到了隻要進入涼郡,就知道該去哪裡進行擄掠的地步。
這幾個苗人騎兵牽著的婦女,自然也是搶過來的楚人婦女。
安龍城正是煩惱的時候,看見這一幕,臉色更加陰沉,他擎出長劍,驟然勒緊韁繩,吼了聲駕,便直接縱馬從山坡上衝了下去。
頂頭的那名騎兵隻來得及看見背後同伴們眼裡的驚恐之色,忽然,又想起自己剛才明明看著正麵,怎的忽然看見後麵的人了?
接著,他又聽到咕咚一聲,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起來,眼睛即將合上的時候,卻是看見一個兀自坐在馬背上的無頭屍體。
咦,那好像我的
一個宗師能在普通軍隊中造成多大損傷,這個數據倒是沒人計算過。
因為隻要麵對上千軍萬馬,縱然是宗師,也必然會有力竭身死的時候,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宗師會去主動頭鐵的撞上軍隊。
隻要軍隊的人數超過五千人,就必然能夠坑殺一名宗師,不管修為如何。
但安龍城碰上的,卻隻是一支十幾人的小隊騎兵,於是便隻有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勒住戰馬,隨後將長劍從最後一人的胸口中抽出,然後在那人的盔甲上擦了擦劍刃沾染的血跡。
“走吧。”
他又揮起劍鋒,將那些婦人手上的繩索儘數砍斷,他隨手扔出幾片金葉子給她們,然後調轉馬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裡。
他的方向,卻不是去往明郡,竟然是準備向涼郡更深處進發。
如今的涼郡,必然還有許多百姓沒來得及進入城池中,他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任由魏人和苗人的大軍蹂躪。
我看不到,也就無所謂。
但我,畢竟是來了,而且,也知道,所以更不能置身事外。
他控製著戰馬加快速度,忽然間,心裡一陣酸楚,不由喃喃說道“聖上,若是您還在,這些外族,現在豈敢入大楚半步,豈敢!”
一路蹄聲不息,無數景物飛速跳往他的身後,此去,卻隻是一騎絕塵。
殘陽如血,萬裡長空儘是一片煙霞,放眼望去,儘是朦朧的紅色,仿佛此處的戰場,已經慘烈到足以將青天染赤。
苗人和魏人竟然是在傍晚的時候,一次集結起超過數萬人的攻城隊伍,大張旗鼓地開始攻打涼郡,同時也在攻打涼郡附近的兩座城池。
他們竟然是同時對三座城池展開了攻勢。
當然,從這裡來看,卻是這兩家的統帥有些急躁了。
有經驗的統帥,都知道這時候往往是士卒最疲憊的時候,楚人軍中慣例是戰時一天三頓,甚至條件好一些的,還能做到一天四頓。
但苗人和魏人軍中,還是一天兩頓,而且很少見到葷腥。
在這種時代,就更不可能有什麼午睡,老兵們懂得時刻保存自己的精力,但新兵們一上戰場,便自然而然地緊張起來,而這樣緊張了一天以後,還要再去做毫無意義的攻城,下達命令的時候,魏軍軍中的士氣不由更低了一些。
東魏帝看在眼裡,卻並不說什麼,隻是拉著錢家小侯爺閒聊。
後者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東魏帝首鼠兩端的計劃,身後的老子錢鏘也自然知道,但北安國和趙國,卻又都不知道,顯然是錢鏘有著自己的打算。
“今日攻打不下,我軍就要立刻回撤了。”
錢鴻歎息道“其實,就算是涼王大軍來了又能如何,反倒是他的主力被我們牢牢牽製在這裡,他楚國國內的那些世家,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