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難過,但是卻沒道理地覺得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事物都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想毀滅,想除去,我是不是……還挺可怕的……”
韓漠深知自己內心的卑劣與病態,他知道自己有這一麵,怕這獠牙讓女孩害怕,所以一直好好地隱藏著。
如果可以,他會隱藏一輩子。
韓漠替花思慕戴上墨鏡,繼續往前開,平直的公路已經到了儘頭,韓漠便順著彎曲的盤山公路上去。
“不要,不要,不……阿森……”花思慕含糊不清地說,頭僵硬地左右搖動。
也是第一次,在花思慕的夢裡出現了一隻手,牢牢地拉住她,將她從血水裡拉了出來。
睜開眼睛,隔著一層墨鏡對上韓漠擔憂的眼睛,眼裡的色彩連墨鏡也無法擋去。
手臂被韓漠握著,韓漠握得緊卻沒弄痛她,很讓人有安全感的力度。
“做噩夢了?”
“嗯。”花思慕拿下墨鏡,抽了張紙胡亂地擦著下巴和臉上的眼淚。
韓漠摸摸她的頭算是安撫。
花思慕深吸了口氣,腦海中的記憶無法磨去,所有人都以為她把那場慘劇忘記了,可她相反,畫麵裡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每次想起,都痛不欲生。
“韓漠,我說,如果啊,我說我想死,你會怎麼勸我?”花思慕突然問。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帽衛衣,寬大的衛衣卻顯得她更加瘦小,她窩在座椅上,就那麼一點兒大。
韓漠打了一個方向盤,睨了她一眼。
“不勸。”
花思慕還以為他會說一些老古板的雞湯之類的,沒想到他直接丟下一句不勸,也是,韓漠不是勵誌師,說不出這些陳詞濫調。
花思慕也想象不到韓漠頂著他那張帥氣的臉,一本正經地說,“生命是無價的,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你要多想想生你養你的父母……”
那才不正常呢。
花思慕很快想通,忽視自己內心深處小小的失望。
像是知道花思慕在想什麼,韓漠慢條斯理地說,“看到前麵的欄杆了嗎?”
花思慕點頭。
這兒是環山公路,山傍著海,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山和海就隔著一條欄杆。
這個欄杆已經年久失修,上麵生了鐵鏽,有些傾斜,看起來不堪一擊。
“怎麼了?”花思慕拉下車擋板,對鏡子端詳自己的妝有沒有被哭花,這個欄杆沒什麼好看的,隻心不在焉地回問了一句。
韓漠雙手握著方向盤,指尖在上麵輕輕敲擊,舌頭抵了抵唇角。
“你要是想,等會兒我就不踩刹車,我這輛車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保證能撞開那欄杆,我們一起。”
花思慕在包裡翻找的動作驀地頓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睜大了眼睛看向韓漠,韓漠也轉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很平靜,一如此刻的大海。
韓漠毫不躲閃的眼神告訴花思慕他是認真的。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你想死,好,那我陪你。”
正如他之前在森林深處許下的承諾,這個承諾從來不是口頭支票。
“你瘋了?”
“可能吧。”
“嗯——我怕水怎麼辦?”
“那我們換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