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沉默著沒有說話,反而是站起來走到櫃子邊,打開櫃子從中拿出一跟粗粗的雪茄,剪掉密封的雪茄頭,摸了摸口袋卻沒有找到可以點火的東西。
渡邊趕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想要去給中年男人點上,沒想到他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然後拍了拍額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從櫃子裡翻找出一個火柴盒,從中掏出一個火柴,輕輕的擦燃火柴,慢慢的點燃了雪茄。
中年男人用力的嘬了幾口雪茄之後開口問道“你對今年的nba怎麼看?”
渡邊思考一下,直接開口道“邁阿密是冠軍。”
“為什麼不是凱爾特人?”
“老了。”
中年男人手中的雪茄的茄衣被火烤的發出滋滋滋的聲音,他嘬了一口後吐了出來,有些無奈的開口“是啊,老了。既然老了也時候該讓出位子了。”
“我聽說你在青野製作那邊不好過?”
“有些習慣了。”渡邊苦笑搖了搖頭。
“說說吧。”
幾天之前,渡邊將做好的有關《每日新聞》的營銷方案交給了佐川課長,佐川課長將方案交給了製作部的部長,可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直接被打了回來。
渡邊有些沮喪,佐川課長和大江勸了他幾句,告訴他這是常有的事情不要太多想法。
可是讓他們兩個人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渡邊竟然繞過了製作部的部長,直接把方案用郵件發給了上麵。知道這事後的製作部的部長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憤怒的直接把咖啡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咖啡杯在地上碎了一地,同時留下一塊厚厚的汙漬。
在被上麵叫去問話以後,覺得受到侮辱的製作部的部長把渡邊叫到辦公室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同時告訴他這個方案絕對絕對不是執行,如果不是怕被彆人看到,他甚至想要對著渡邊那張臉狠狠的來上幾拳。
而在此以後,製作部的裡選擇離渡邊遠遠的,不交往不說話,直接把他當做不存在,甚至如果電梯裡有渡邊在他們都會選擇另一個電梯,即便是大江都不敢在部門和渡邊有什麼接觸,隻能在電話裡安慰他幾句,同時勸他去向部長低頭,去道個歉。
當第二天這件事情在會社傳開以後,本來跟渡邊能說笑幾句的前台的年輕女孩看到他都會板著臉。渡邊知道,他沒有做到保證自己站到正確的那一隊那邊。
渡邊將這些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哈哈哈,咳咳咳!”聽完之後的中年男人笑的很開心,開心到不小心吸進了煙而不停的咳嗽,緩過來之後他帶著一點好奇的口吻發問“越過上級向更上一級通報,渡邊難道你不知道職場的規則?”
“先生,您應該看棋譜吧。”
“當然,我想不會有喜歡圍棋的人不去看棋譜的。”
“既然如此,那麼您應該知道,技術當然要研究並且學好,可是如果它一成不變的話,圍棋這個東西會流傳到現在嗎?如果不去打破傳統的話又如何去成為高手呢?”渡邊說的很認真。
中年男人像是第一次認識渡邊,認真的打量著他,渡邊的眼睛很有神同時還十分的堅毅,甚至給了中年男人一種不卑不亢的感覺,他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算了,你先回去吧,等事情結束以後,我會對你有其他的安排。”中年男人嘬了一口雪茄,揮了揮手示意渡邊離開。
渡邊收拾起筆記本裝進包裡,微微鞠躬,向著房間外走去。
黑色豐田轎車行駛在馬路上,渡邊坐在副駕駛座上愣愣的看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街景。
“停車!”
開車的男人打著雙閃放慢車速,然後把車停到路邊,轉頭看著渡邊。
“就在這裡吧,剩下的我自己走過去。”說完渡邊打開門準備下車。
“不行,先生說過要我送你回家,那麼我就要送你回家。”這是渡邊第一次聽到這個男人說話,他的語速很是緩慢,他的聲音很尖銳,像是刀片刮著鐵皮一樣,甚至帶著那麼一絲刀片的冰冷感。
“那我去抽根煙,我有點悶。”
男人沉默著跟著渡邊下了車,來到附近的大橋邊上。
渡邊站在齊胸的欄杆之前,迎麵而來的夜風吹亂了他的襯衫,有些煩躁的解開襯衫上的幾個扣子。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燃,同時向身邊的男人示意要不要,在得到需要的回答之後抽出一根給他,同時幫他點上。
“德川先生,我想知道為什麼是我?”握著門把手準備打開門的渡邊突然回頭向著中年男人問道。
“即使在最醜的孩子身上,也有新鮮的東西,無窮的希望。”中年男人背對著他說道。
“我想聽實話。”
“嗬嗬,一定要實話?”中年男人轉過身,被嘬這雪茄正一暗一滅的閃著,“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你對我來說是一顆獨一無二的棋子,能在一盤棋上定輸贏的棋子。”
渡邊看著黑漆漆的水麵和遠去如同白晝的燈火,回想著離開房間前的對話,有些不甘的撇了撇嘴。
是啊,棋子能夠在棋盤上定輸贏,可是不管怎麼說也隻是棋子而已啊。
“回去吧。”丟下煙頭踩滅,渡邊向著停在路邊的黑色豐田轎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