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帝君超難哄!
天帝緩緩地抬起一隻手,那突如其來的風暴,便識相地在他麵前繞了一個彎,折返了回去。
爾後,他的目光漸漸轉向了那麵遠在高台之上的鏡子。
而胡落落並不知道,天帝從輪回之境裡看到了什麼。
隻是他突然露出驚愕的表情,轉瞬即逝,又恢複了平靜。
天帝不自然地微蹙眉頭,將那把匕首放在了胡落落展開的掌心上。
“胡落落。”
天帝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既已起誓,便不能再有半點反悔。”
胡落落抬起眸子,怔怔地看向天帝,手裡將那柄匕首握得緊緊的。
天帝的嗓子裡微不可聞地發出一聲輕歎,接著用食指輕點了一下胡落落的眉心,有些悵然地交待道
“你且回去吧。”
“用這匕首,取你的一小口血液,給文昌服下,他便能化險為夷。”
胡落落聽罷,對著天帝背過去的身影,將頭重重地磕下。
“多謝天帝。”
胡落落焦急地起身就要走,天帝卻從身後叫住了她。
“丫頭!”
胡落落應聲回頭,瞳孔驀地放大,等候著天帝的發話。
而天帝卻張了張嘴,擺擺手,什麼也沒說。
在愈漸朦朧的霧中,胡落落將匕首小心翼翼地捧在懷中,衝著天帝彎腰行了個禮。
“那什麼,讓雨燕送你回去吧,快些。”
隨即,天帝那隻訓練有素的尖尾雨燕,赫然出現在胡落落麵前。
胡落落也沒有推脫,跟隨著雨燕飛速振翅的氣浪,再次站到了陽景宮的門前。
她隱隱約約地,似乎聽見了裡頭的哭聲。
胡落落的頭皮瞬間發麻,一個活了幾十萬年的神仙,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然而此時,在胡落落體內,那顆文昌帝君的元神,開始躁動不安起來,不斷地在她的身體裡翻湧。
胡落落強忍著隨時想要嘔吐的體征,一掌掀開寢殿的門,麵對屋內一眾愁眉苦臉,準備抱頭痛哭的人們,低吼了一聲
“出去!”
不知為何,胡落落的聲音,竟帶著幾分野獸的嘶吼。
她的額頭暴起的青色血管,時不時有濃烈的血色閃過。
胡落落的眼睛變得血紅,怒目圓睜地望著紫菀幾個一時間不知所措的他們。
越山平似乎察覺到其中端倪,拉了拉司命和卯日星君的袖子,又朝著紫菀招了招手,領著幾人走出了寢殿。
昏暗的燭光中,脖子和耳後也爬滿了猙獰青紫色血絲的胡落落,憑著最後一點理智,劃開了手腕的皮膚,艱難地將溫熱的血液,順著文昌的唇縫,滴入了文昌的口中。
文昌的喉結微微動了動。
雙眼血紅的胡落落,攥緊拳頭,將胸腔裡要把她撕裂的一股強烈的真氣,硬生生地吞下。
搖曳的燈火裡,胡落落的影子忽而變得可怖,拿著還在滴血的匕首,在文昌帝君的眉心來回晃動著。
就在胡落落的刀尖,不受控製地要刺向文昌的時候,床榻上皮膚蒼白如雪的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花朝前序,以血為祭。”
“以往都是用神獸祭天,這次倒是輪到我了。”
文昌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猛然坐起,豎起兩指輕鬆打落胡落落手中的匕首,食指輕點胡落落的眉心,將她體內即將噴薄而出的元神,壓製回了她的體內。
胡落落應聲倒在文昌的懷裡,他皺著眉看著一地已經凝結的血液,還有神誌不清到差點失心瘋的胡落落,忽然明白了點什麼。
他慢慢將視線轉向窗外,那縫隙裡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