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乎就在他們離開京城不過十日,佟國綱便上折子給康熙,訴求允許他們佟佳氏一族回盛京,他們甘願回到滿族人的發跡地,守著那黑水白山,過不被人歧視的生活。
佟國綱這折子是一字一句斟酌了寫上去的,分說佟家現在的處境,以及他們甥舅一場緣分已儘,就請皇上允許他這個請求,務必能引起康熙心裡的少許愧疚,從而讓他們回盛京,當然康熙可能不會完全放心,但是他現在坐擁天下,最多派人監視著佟家在盛京的一切,而原本他們回盛京就沒打算立即離開,這至少要等一年左右才會離開,他們安分守己,康熙也就安心了。
康熙壓著折子,並沒有批準,不過佟國綱一日一封奏折,半個月後,康熙批準了。
此時八旗才知道佟家竟然要回盛京,心中各有猜測,佟國綱立即開始安排佟家子弟回盛京,對京城的傳言視而不見。
不過短短十天,佟家便人去樓空,可見還真是預謀已久、迫不及待,大隊人馬行走到前往盛京的官道上,足足走了半個多月才到盛京,而盛京留守的佟家子弟立即來請見族長。
而此時,佟國生這一行人正在澳門這片海域與洋人進行戰鬥,原本他們不打算多事的,但是這葡萄牙人特彆囂張,竟然讓他們留下女人和錢財,這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佟國生當機立斷,就他們一千多人的武力,乾掉這囂張的葡萄牙人,正好也檢驗一下這兩年所學。
在鬆江府與吳元忠彙合,但是隻有五艘船,以吳元忠商人的身份、佟國生乘坐便船的理由離開鬆江府,沿途順著海岸前進,不時地在一些海岸停靠,每一次停靠都會增加一條船,還都會上一部分人,有的十幾人,有的二十幾人,更有的一百多人,這本是佟國綱安排好的,但是每到一個地方似乎都有過不下去的百姓帶著希望上船,也有得罪當地豪紳的百姓逃難逃上船,當然免不了濫竽充數的,這種人就要靠佟國生和族人分辨,一旦發現,就在一個地方讓其下船。
到澳門這裡時,已經是十條船,與漕幫那種動不動幾十條船相比,又顯得不太起眼,於是就被長期占據澳門的葡萄牙人當著肥羊宰麼?
這種海上惡鬥自然是發生在夜晚,夜黑風高殺人夜,沒有人看得到海水被血染紅了顏色,組織紀律良好的護衛在消滅了兩條船的葡萄牙人後,便直接打進了島上內部,趁著葡萄牙頭領還在睡夢中就把他乾掉了。
可以說他們這場戰鬥勝利得毫無懸念,也特彆順利,順利得讓人難以想象,尤其是船上的普通百姓,就連三個族老也有些詫異,沒想到不過兩年,佟家這些護衛的武力就變得如此強了,這樣他們還怕什麼呢?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耽擱了行程,船隊在澳門停留了十日,既然朝廷本就不在乎澳門這個小島,佟家就把澳門變成佟家的補給地,這樣自然要留下了一些人在澳門,挑選了一下,留下一百人的護衛隊,管理護衛隊的也就是護衛隊的頭領。
再次啟程出發時,已經是二月中旬,德克新等人已經在龍山彆莊等了快半個月了,都在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怎麼還沒有到呢?
至於此次找媳婦之旅,有人找到了,有人沒有,德克新屬於沒有找到的行列,因為堂叔遲遲未到,他們哪裡還顧得上那點羨慕、嫉妒之心?
龍山海岸停靠了五艘船,這五艘船是半個月前停靠在海岸邊的,船上負責的人是佟國順,據說他的死法是遇上劫匪,一家老小逃脫時,掉入懸崖而亡,屍骨無存。那懸崖是西南地區那種萬丈深淵,沒有人敢下去搜尋屍體,於是官府就不得不往上報,重新委派新的知府上任。
當十艘大船船隊遙遙地出現在江麵上,等到大船停到水麵上,看到佟國生和三個叔爺爺等人,德克新、佟國順等人終於鬆了口氣。
這次沒有停留,當即十五艘船就揚帆起航,載著三千多人往南而去,船上有得是時間交談。
當船隊到達澳洲時,已經是四月份了,澳洲這邊已經是秋季的最後一月,冬天即將來臨,而去年春天種下的小麥和水稻都有收獲,絲毫不比大清那邊小麥和水稻少,同時一些蔬菜也適應良好,收獲頗豐。
炎黃港先期工程兩環第一環已經完全修建完畢,正在第二環的修建,佟國生和佟國順接過炎黃港的所有事務,不過兩日時間,就把上下摸透,而且他們與哈瑪拉族的交流也頗為順暢,雙方達成協議,繼續為炎黃港的建成而努力。
這半年過去,哈瑪拉族人基本聽得懂漢語和滿語了,同時他們也了解到滿漢人會一種他們想也想不到的武術,但是這滿漢人隱藏得很好,哪怕練武時,他們偷學,也學不了,為此托拉斯族長不止一次找過佟亦真,希望可以學習這種武術,他們可以簽下合約,絕不背叛!
不過佟亦真沒有立時答應,隻說這事要族裡商議之後才能做下決定,而佟國生一聽就說“暫時不成,等族長他們全部到了之後再說。”
後續如何,佟亦真並不知道,反正托拉斯族長並未再來找她,他有什麼事情都去找堂叔他們了。
二舅舅等人的回歸,讓安歌很高興,更高興的是母親終於有時間陪他了,不再是之前他圍著母親團團轉,而是母親就教他讀書習字,還有他戀戀不忘的‘飛起來’,可惜這‘飛起來’太難了,他一點也沒有學會。
四月中旬,隨著天氣降溫,又有幾百裡之外的土著部族尋來,瑪哈拉山脈本就偏僻,整個山脈兩百裡就住著瑪哈拉一個部族,以往他們還能看到瑪哈拉部族在秋季往南邊遷徙,然而今年他們竟然沒有看到,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這個部族叫朗瑪希部族,生活在往南方向的朗瑪希山下,以往秋季遷徙時,兩個部族通常都是一起行動的,兩個部族也時常通婚,對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對於此次瑪哈拉部族竟然沒有告知他們一聲,朗瑪希部族覺得受到了欺騙。
瑪哈拉族長勇於承認錯誤,雖然他沒覺得自己做錯,不過既然朗瑪希部族找來了,他做中間人與滿漢人那邊首領交談。
朗瑪希部族自然也住進了炎黃港,他們與之前瑪哈拉部族得到的待遇是一樣,先住進集體住宿,然後自己修建房屋。
炎黃港這邊也有幾千人了,那麼各種秩序就要講究起來了,比如貨幣,比如物品的市場價格,經過一番商議,終於確定下來。
兩個部族的孩子,加上佟家這邊此次帶來的孩子,也都有幾百人了,那麼教育也要提上日程。
總之,炎黃港終於開始走上正軌,不久的將來,它將是一座秩序良好、運行順暢、自給自足的城市,未來它更是經濟繁茂的發達城市。
到十月份,佟國生又在安排船隻回返大清,這次就是去盛京那邊接走族長等人,此次他不回去了,他留在澳洲坐鎮,佟亦真跟著走一趟。
自然佟亦真去哪,安歌就往哪走。
此次德克新依舊跟著一起,還有幾個上次沒有找到媳婦的佟家子弟,五艘船在一望無際的海麵上行駛著。
“娘,我四歲了啊!”安歌生日這夜航船停在靠近南海的一座小島上,夜風吹拂,佟亦真帶著安歌坐在甲板上吹著海風,儘管越是靠近大清這邊,風就是冷的。
佟亦真含笑看著他,德克新這個唯一的舅舅也在他身邊,其他人給安歌說過生日快樂之後,都去休息了,尤其是舵手,天亮之後可是就要繼續航行的。
“我還是飛不起來!”安歌沮喪地道,德克新把外甥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仔細端詳,還是發現外甥哪怕長了一歲依舊不像佟家人,不過有的五官卻又像那麼幾分,德克新頓時有幾分喪氣,不是說外甥肖舅嗎?小外甥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們這幾個舅舅。
佟亦真抿唇一笑“你還小,等大點就能學會了。”
安歌嘟嘴,娘總是說長大長大,可是他都已經長了兩歲了還沒長大?他可是學堂裡最優秀的學生。
“真的,娘可不會騙安歌,等安歌六歲時,娘就教你飛。”佟亦真揉了揉他的頭,安歌眼睛一亮,吧唧一下親在母親的臉頰上。
德克新笑道“安歌,二舅舅呢?二舅舅也要安歌親一親。”
安歌上下打量了一下二舅舅,然後好似不情不願地親了二舅舅的臉頰一下,他現在已經懂得男女之分了,自然對親男人不太情願,當然他也不會隨便親女孩的。
夜深了,安歌伏在舅舅懷裡很快就睡著了,天空露出幾顆繁星,好似在眨眼一樣。
“大妹,安歌問沒問過你關於他的父親的事情?”德克新是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的,因為一般孩子成長過程中,看到彆的孩子有父親,他都會忍不住問自己的父親去哪裡了?
佟亦真搖頭“沒問過。”她之前沒有想過,現在想來確實有些不妥,看來她得找時間與安歌談一談。
德克新沉吟片刻“這樣也好,安歌始終是一個快樂的孩子。”
“二哥,回船艙休息。”夜晚自然是安排了人守夜,不過佟亦真晚上一般在修煉,她也充當守夜的人員,隻是護衛們不知道而已。
接下來進入南沙群島的範圍,離著大清越來越近,在十一月中旬到達澳門,而幾個月前留守在這裡的百人護衛已經把澳門管理得井井有條,倒是大清那邊的官員有幾分可笑,洋人在此地時,不敢來,洋人一走,就想來接管澳門,不過這事最後不了了之,就不知朝廷是否知曉。
百人護衛頭領聞戰按照佟國生的安排,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十艘船,聞戰留在澳門,德克新和百人護衛一起前往京城接應出嫁的佟家女,佟亦真帶著兩百護衛乘坐十艘船往盛京那邊去,冬天靠近陸地的江麵一般會封僵,但是離著陸地很遠的海水總不能全都凍住,是以航船從東海入扶桑海,到達高麗的鹹興。
自從回到盛京之後,佟家人就過上了特彆簡單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麻痹了奉旨監視佟家的官員。
然而元宵節那日,龐大人喝得有些醉,一連睡了三天才醒過來,一醒過來就給他一個晴天霹靂,盛京所有的佟家人不見了!
“不見了?”龐大人被氣得腦仁疼,伸手就把桌子上的硯台丟了出去,不過準頭不準,那彙報的小廝輕輕一躲就躲開了!
“他媽的長著翅膀飛走了嗎?”龐大人趕緊派府裡所有的下人去尋找蛛絲馬跡,倒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總有人看到一大群人在夜裡走了,然而方向紊亂,根本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龐大人不敢耽擱,當即快馬加鞭送信到京城。然而此時京城,康熙也正在震驚一件事情。
京城這邊所有佟家年紀在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十個出嫁女全都帶著兒女從京城消失了,因為佟家失勢,有些人家難免就輕視佟家女,從而造成佟家女在夫家日子難過,於是她們就退避彆莊,過年前,這些女人都把自己兒女叫到身邊過年,等夫家發現時,彆莊已人去樓空。
這動靜就有些大了,康熙已傳訊下去查探,暫時還沒有消息回來,接到龐大人的信時,他可謂滿臉鐵青。
此時他已經回味過來了,舅舅是策劃良久,但是他們到底去哪裡了呢?
三日過去,從下麵傳來消息,說查到一群武功高強之人,帶著一群婦孺出現在廣州,他們的武功真的很高強,他們根本追不上,皇上就您這會看到信件內容時,隻怕他們已經到了中山,看起來他們好像是往澳門去的。
又是三日過去,康熙再一次收到消息,說這群人確實去了澳門,但是根本沒在澳門停留,直接乘船消失在海麵上了。
皇上,請恕臣辦事不周,我們的人發現他們出海了,但是海上風浪大,臣等沒有出海的經驗,更加追不上!
康熙呆坐在龍椅上,此時他方才明白,他被舅舅們徹底拋棄了!既然佟家女是出海了,那麼舅舅他們定然也是出海,難道是到洋人的地盤上去了嗎?那麼這麼大的工程,佟家可是有幾千人,他們到底是怎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呢?
而鹹興那邊,佟亦真順利接到大伯父母等人,已經出了扶桑海,轉入東海之後,沒敢沿著靠近陸地的海岸行駛,一直在深海航行,也不過澳門海域,直接在西沙群島的一處海島與德克新等人彙合,此時已經二月中旬。
從一月下旬等待了快一個月的德克新和聞戰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等待的滋味太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