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離邪和雲瑤如常地回府,安睡了一整晚。
但是其他地方可就未必了,尤其是永和宮,德妃把胤禎留在宮裡住了一晚,小兒子為異母兄長義憤難平,這本沒錯,但是對象若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長,這對於小兒子而言是一段佳話。然而小兒子偏偏懟的是親兄長,這事情可就是兩難了,除非大兒子一直是扶不起的阿鬥,否則大兒子越是有能乾,越是襯托得小兒子人品低劣。
德妃思量了許久,天邊殘缺的月亮都已西斜,她立在窗戶口,更深露重,鬢角都已被露水打濕,眼看著天色快亮了,她終於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總要有人犧牲!
而翊坤宮,宜妃是親自在阿哥所見兒子歇息了,這才回宮的,兒子隻是受了點皮肉傷,太醫說並無大礙,幾天就好了,她才放了心。
但是兒子遭受如此大的罪,而且還被老四坑了,她絕對不會那麼算了。
京中有關離邪和胤k這對冤家兄弟的消息在暗處流傳得很快,不過因為不牽涉到胤t,諸多朝臣們就當看個笑話一樣,所以他們這對兄弟光榮的登上恥辱榜。
離邪依舊沒去戶部上班,他一向與吉祥不沾邊,吉祥物也就算了,誰愛當誰當去!
兩人合計過兩人的財產之後,就當機立斷,吩咐傅明和呂飛帶著一部分錢財前往廣州一帶,對此傅明和呂飛那是萬分吃驚,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兩個主子要做什麼,不過主子的吩咐,他們不敢不聽。於是五天後,傅明和呂飛領著命令下廣州了。
四貝勒府最能乾的下屬離開,隻有管家李崇舟和高嶽兩人接手那些事務,兩人就顯得有些分身乏術。
一個不留神,離邪在郊外的彆莊竟然進了賊匪,毀掉了莊戶們剛剛種下去的莊稼,搶走了許多財物,莊戶傷亡多人。又五天過去,另外一處彆莊上的果樹也全都被毀壞。
這兩件事情是在果樹被毀的第三天才上報到府裡的,李崇舟和高嶽氣憤極了,不敢隱瞞主子,立馬報給離邪了。
離邪當即臉拉了下來,這兩處彆莊是當初內務府劃分給他的產業,換句話說這是內務府備了桉的,有點錢權的人都能查到。
“爺,莊頭等人也到處查過,就是查不到是誰做的。”
這可是春耕之時,那剛種下的莊稼還可以挽救,果樹可就不行了,簡直是糟蹋莊戶們的心血。還有受傷的人還好,無端端死去的人呢?他們就活該?
離邪冷笑“管家,派人去盯著郭絡羅家,小高子,你與宮裡聯係一下,讓人想法設法套出宜妃身邊心腹嬤嬤的話。”
“除了宜妃,誰敢在我的莊子上動手?”這事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找到幕後黑手。
李崇舟和高嶽腦子一下子蒙住了,轉念一想,確實也是啊,那彆莊附近的人都知道彆莊的主子是皇上的四阿哥,他們哪敢老虎頭上拔毛,就算是王公大臣也不會想出這種歪點子啊。
雲瑤從書房外麵走進來,從寬大的衣袖裡摸出兩個藥瓶,遞給李崇舟和高嶽,說道“這是一種迷惑人心智的迷藥,你們拿去用。”
她整日無事可做,就隻好練武和煉藥,傅明和呂飛離開時,雲瑤也給了他們不少防身的藥物,什麼作用的都有。
李崇舟負責找人盯著郭絡羅家,但是他這裡萬分不好操作,觀察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了好機會。郭絡羅家的大少爺,也就是宜妃的親侄子,郭絡羅家的下一代掌家人與朋友們相約在一處暗樓花天酒地,李崇舟買通了暗樓的管事,趁他與妓彩球胡天海地睡過去之後,直接喂了一劑迷藥。
原本李崇舟不是很確定,但是這位大少爺雖然知道得不多,但是作為嫡長子,他的地位不一般,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從他口中得知,還真是郭絡羅家奉宜妃所做,不過就是為了讓宜妃為了兒子出一口氣而已。至於找的哪些人,這位大少爺就不清楚了。
高嶽這邊,他與宮中一些熟稔的小太監聯係過後,從諸多蛛絲馬跡當中,還真找到一些線索,在後宮啊,彆以為有萬無一失的事情,這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牆,從那位偷聽到宜妃心腹嬤嬤的夢中話的小宮女那裡得知,宜妃派的是榮嬤嬤。
榮嬤嬤在宮外有兒子、兒媳婦、孫子,她每隔十天半月會出來看望兒子和孫子的,高嶽就蹲守了差不多十天,榮嬤嬤終於出宮了。在榮嬤嬤經過她家的那條巷子,她眼一黑,就被人劫走了。
再次睜開眼,榮嬤嬤是在一間空無一物的房間地板上,房間的門窗都被鎖死了,她一個翻滾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榮嬤嬤耳朵貼著門,仔細聆聽外麵的聲音,好一會才傳來腳步聲。
“人應該醒了,去把門打開,早完事早休息。”他並不打算拖太久,從榮嬤嬤這裡問出了口供,他就要提著榮嬤嬤進宮找康熙主持公道!
李崇舟立即上前掏出鑰匙開門,而榮嬤嬤聽到聲音,心臟已經噗通噗通跳了。她自然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四爺他還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劫持她?是為了被毀壞的莊子一事麼?這事她們做的隱秘,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他是怎麼知道的?
榮嬤嬤一臉警惕地看著進屋的四爺,他身後跟著兩個人,她都認識。
離邪冷笑“果然醒了,榮嬤嬤,你是自己招?還是我逼迫你招?”
榮嬤嬤背著的雙手已經浸濕了汗,她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然後恭敬地行禮道“老奴參見四爺,不知老奴犯了何事,四爺這是要刑訊逼供麼?”
刑訊逼供那是刑部和大理寺的權利,大清律例上,個人是沒有這項權利的,換句話說榮嬤嬤這話在影射離邪知法犯法。
離邪揚了揚眉“既然敬酒不吃,那就隻好吃罰酒了。”他看了一眼李崇舟和高嶽,兩個人心領神會,立即欺身上前。
榮嬤嬤是打定主意不會露出任何事情來,牢房那一套,她尚能承受得住,隻要她忍過了這個白天,主子發現她異常消失,定然會找尋她的。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清香,不知不覺讓人放鬆了身體,榮嬤嬤緊咬嘴唇,但她還是知道自己好似逐漸失常。
一刻鐘之後,離邪一副怒火滔天的樣子,就那一身便服,領著李崇舟和高嶽,還有他們兩人扶著眼神迷離的榮嬤嬤急匆匆地進宮了。
雲瑤有點可惜,她也想進宮看好戲來著。不過離邪剛走一會,墨香就一臉驚慌失措地跑來找她,她手上好似還拿著一張信紙。
“福晉,這是奴婢剛才回來時,有人在路上塞給我的。”她今早趁著外出買東西的便利,回家探望爹娘,沒呆多久就回來了,結果路上遇上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他一臉頹喪的樣子,看到她,問她認不認識墨蕾,她點頭,他就把信紙塞給她了,讓她轉交給墨蕾。
“那人說是讓轉交墨蕾,可是墨蕾都回家快一個月了,她又失憶了,誰找她啊?”墨香這會已經平勻呼吸了。
雲瑤拿上手,掂量了一下,信紙並不厚,應該也就是薄薄一頁,想到墨蕾和墨風兩人,雲瑤思量了一下,還是打開看了。
她並未先看內容,直接一目看向信紙的末端署名處,用毛筆花了一朵梅花,署名卻是三月三。雲瑤頓時糊塗了,梅花和三月三有什麼關係麼?
再看內容,頓時無語問蒼天,這不是一封情書麼?
墨香眼巴巴地望著福晉,雲瑤皺著眉思忖半天,把瑞靈的記憶調過來,翻來覆去地找尋,終於找到一絲端倪。
她不禁臉一黑,這個胤t,他還有完沒完?還是不是他所做作為,隻是他那個手下梅三所為?瑞靈的記憶當中墨蕾沒有提過,八爺的心腹下屬梅三喜歡她啊?
“不用交給墨蕾,她都不記得了,沒有任何意義。”她轉而把信紙遞給墨香,說道“拿去碳爐那裡焚毀。”
而此刻,皇宮禦書房可熱鬨了。
康熙聽完了榮嬤嬤的招供,自然是怒火盈胸,這事本就過去了,老四雖然沒去戶部,但是他安分地呆在府裡,雖然沒有做好事,但是也沒有做壞事,宜妃是腦子壞掉了麼?
“老四,你對榮嬤嬤做了什麼?”作為宜妃的心腹,榮嬤嬤哪會那麼輕易就背叛她的主子,看她那神情恍惚的樣子,莫非老四用了重刑?
離邪聳聳肩“我可沒有刑訊逼供,不過是喂她吃了點迷藥,她不就巴巴地把她主子賣了麼?”
康熙嘴角抽了抽,離邪彎了彎嘴角,壞笑道“榮嬤嬤,把你家主子做過什麼好事都說一說唄,也讓本阿哥開開眼界。”
其實這會迷藥的功效要過了,不過有離邪那詭異莫測的手段,榮嬤嬤立即就像傀儡一樣,絮絮叨叨開始講述宜妃做過的許多事情。他給榮嬤嬤喂迷藥也就是為了掩蓋他那比催眠術還好用的某些神通。
康熙眼睛暗了暗,他自然知道後宮的嬪妃不是白蓮花,但是他也不想要純潔的白蓮花,白蓮花在後宮活不下來。
“好了,老四,適可而止。”康熙一陣頭疼“說罷,你想要怎麼辦?”
離邪冷笑“皇阿瑪,我可是你兒子,你說呢?我吃了虧,不找你這個老子,找誰?彆跟我說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事皇阿瑪若是不給我一個公平的交代,那麼接下來兒子可就自己行動了,出了什麼事兒子不負責。”
康熙眯了眯眼,眼神淩厲了幾分,離邪絲毫不懼,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帶著一兩分無畏的笑意。
“嗯,兒子的兩處彆莊被毀,損失慘重,宜妃娘娘和郭絡羅家必須補償。”他揚了揚眉“我也不多要,也就要個一百萬兩吧。”
良久,康熙輕輕笑出了聲,歎道“老四啊老四,朕以前看錯你了?”
離邪不置可否,錢財的補償隻是其次,接下來就看康熙怎麼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