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走出不遠,經過姑蘇城府衙時,卻看到虛竹蹲在府衙對麵的巷道口,呆愣愣地看著府衙的大門。
喬峰頓住了腳,二弟他也不能不管。
“虛竹,少林寺眾僧不是已經回少林寺了麼?你怎麼還在姑蘇?”喬峰走到虛竹麵前問道,看到虛竹這樣子,他不禁皺眉。
虛竹一看是喬峰,起身雙手拜佛,這才說道“回喬施主的話,師父是想帶小僧回少林,但小僧惦記著葉施主,想要見葉施主一麵,所以不曾與師父們回少林寺。”
虛竹還有沒有說出口的話,那就是當他說出他想探望葉二娘的話時,一眾師父們看著他的目光一半是譴責,一半是無奈。
但少林寺不可能為了葉二娘停留,就任憑虛竹留在姑蘇城,讓他自己想辦法探望葉二娘,他們不乾涉,但也不會幫助。
喬峰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跟我走吧,我先去探望一下我義弟,等明天我幫你想辦法進監牢探望葉二娘。”
真的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一團亂麻!
虛竹很高興,不住地朝喬峰道謝“多謝喬施主。”
他忘不了葉二娘撲在他身上,抱著他喜極而泣的樣子,無論怎樣,他都想再見一見葉二娘。
玄慈方丈那裡,他也沒有忘記,但方丈已經圓寂了,葉二娘還活著,他無暇分身,隻能先顧忌著活人,等葉二娘的事情了結,他再回少林寺為方丈守靈。
喬峰帶著虛竹前往姑蘇河邊最大的客棧,春風客棧,丐幫大會結束之後,姑蘇城的好些武林人士都已離開了,客棧瞬間沒那麼嘈雜了。
但此時客棧後院,單獨的客院,段正淳和他的女人、兒女濟濟一堂。
段譽心裡堵得慌,他本就是站在門口的,這壓抑的氣氛讓他難受得很,於是他不想聽父母探究他為什麼不是父王的親生兒子,轉身抬腳就離開了。
段正淳憂傷地盯著刀白鳳“鳳凰兒,譽兒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血?”
刀白鳳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就那麼肯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是你的骨血?”
邱逢春老神在在,他並不怕段正淳和段正明查,這才過去二十年時間,段正明和段正淳派人去康敏故鄉探查的話,一查便知。
他舅舅舅媽說不定還活著呢,當年如果他外公外婆隻有康敏一個女兒,康敏跑了,作為獨女,外公外婆肯定不會賣掉他,偏偏外公外婆還有嫡親的孫子孫女,跟自己姓的孫子孫女重要,還是私生子的外孫重要?很明顯,他這個外孫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他被賣了。
秦紅棉、甘寶寶、阮星竹、李青蘿四人事不關己,她們就拉著自己女兒看戲,更沒有阿朱、阿紫、王語嫣開口說話的份。
段譽走出客院,並沒有走遠,就在院子外麵靠著石牆發呆,喬峰和虛竹來了,就看到他這幅樣子。
虛竹隨少林寺眾僧離開了,所以他也沒有看到後續,並不知道這位段世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何況現在他們還素不相識。
“義弟,你還好吧?”喬峰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前生他是在段正淳和一眾情人死亡之後才知道三弟的身世的,不過那會三弟經曆得多,且不管他是不是段王爺的孩子,他都姓段,段王爺兄弟又沒有兒子,所以他依舊是板上釘釘的世子爺。
但今生被邱逢春提早揭穿了身世,三弟他能承受這種落差嗎?
段譽眨了眨眼,欣喜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伯父沒事吧?”
三人就在不遠處的石桌坐下說話,自然沒有虛竹說話的機會,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段譽受的刺激大,虛竹受的刺激何嘗不大。
“我請了一位武功高強的老前輩為我爹療傷,我爹在老前輩下榻的客棧歇息,義弟不必掛懷。倒是義弟,你怎麼樣?我是才知道杏子林後麵發生的事情的。”喬峰皺眉,他是真不知道段譽現在的情況該如何處理為好。
段譽抿了抿唇,半響苦笑搖頭“大哥,我娘和父王之間的事情,哪有我做兒子置喙的餘地?”
又一會,他才說道“隻怕我真不是我父王的親生孩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茫然。”
又是一會,他聲音低低地說道“我娘這輩子吃儘了我父王帶給她的苦頭,不管我娘做過什麼,怎麼做,她都是我娘。”
如果父王還認他,他也會好好孝敬他。
喬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要忘了大哥會在後麵支持你。”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說到虛竹身上,虛竹才從飄渺的天際回神。
此時段譽似乎才發現,他們三人今天的遭遇一樣,幾乎都是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他不禁苦笑搖頭。
“虛竹師父,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繼續回少林寺當你的和尚嗎?”不知少林寺會不會對虛竹有偏見?
虛竹點頭“我本就是和尚,我以後會多做善事,超度亡靈。”
他心中還有一句未儘之言為我娘贖罪,希望她入了地獄少受點苦。
喬峰和段譽頓時沉默了,他們三人各有各的遭遇,不能說誰更慘,因為身處環境不同,心裡路程不一樣。
從春風客棧離開,喬峰和虛竹就回到了槐樹巷的客棧,雲瑤他們看到虛竹,還滿是驚訝。
喬峰解釋了一下原因,雲瑤和離邪是知道的,畢竟在喬峰的前生,虛竹是他二弟,也就崔朱兒前生因為死得早,她並不知道虛竹和段譽結拜,進而也是喬峰的義弟的事情。
喬峰另外開了一間房,就在他和他父親蕭遠山房間旁邊,亦是在二樓,虛竹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身上銀錢不多,付不起房錢。
“多謝喬施主,小僧無以為報。”虛竹隻能口頭上道謝了,又朝雲瑤他們拜謝了一下。
雲瑤覺得虛竹確實很好玩,他單純、不知世事,玄慈和葉二娘的事情或許讓他困惑,但並不影響他的日常言行,不會讓他走入極端,他依舊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