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在全京城官員眼前演戲,王禦醫頓時又有點興奮了,能騙到那些官場老狐狸,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三皇子雖然沒有獲得百分百肯定的消息,但他覺得從王禦醫的神情方麵,他對父皇病重的消息又有了九分肯定了。
不隻是王禦醫,李德英、唐禦醫、華禦醫都遭受到了不少糖衣炮彈,李德英堅守陣地,但還是露出了一絲被受到誘惑的糾結表情,隻是最後他對陛下的衷心占了上風,這才沒有背叛陛下,而唐禦醫三位禦醫慢慢地被這些糖衣炮彈蠱惑了,把陛下的身體狀況透露給了收買他們的人。
唐禦醫三人每天出入出入永章殿都是一副哭喪的臉,但進了內殿,他們的表情就放鬆下來了,麵對陛下,反而是他們最輕鬆的時候。
景元帝正在看報紙,他手邊報紙種類很多,整個京城所有的報紙他都有一份,他就想看一看外麵的人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有了他的示意,朝廷日報全麵地報道了這件事情,還在分析到底他這個皇帝一病不起之後,誰才能夠成為下一任皇帝?
朝廷日報把每一位皇子都點評了,尤其是大皇子到六皇子,這六位皇子在過去做過哪些功勞,性格如何?後院有多少女人?又有多少兒女全方位地分析了一遍。
“這篇報道讓人啼笑皆非。”景元帝看著有關老大的分析報道,不禁嗤之以鼻,那家夥是因為生不來兒子了,所以後院才不添加女人,他有那麼多女人的情況下,還怎麼與羅初雲伉儷情深?
唐禦醫三人麵麵相覷,三人不發表任何言論,靜待陛下發言。
景元帝放下手中的報紙,說道“你們做得不錯。”轉瞬又問道“可有研究出那雞湯裡添加了何種藥物?”
唐禦醫三人頓時埋著頭,一臉羞愧,那雞湯他們翻來覆去地研究了透徹,就是不知是什麼藥材製作而成,當然功效如何,他們已經弄清楚了,不外乎是虛不受補,當然不隻是虛不受補,再健康的身體,吃了這種大補藥,隻怕離死亡都不會太遠。
三人在寢殿內呆夠半個時辰才離開,從踏出門檻,三人臉上的表情就換成了波瀾不驚,任憑外麵這些侍衛怎麼從他們臉上分析表情,都分析不出來。
何氏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她把托盤放在屋子中間的圓桌上,再從旁邊長櫃子裡拿出皇帝的專屬碗筷盤碟。
景元帝默默地看著她,他今年六十四歲,她比他小十來歲,也已經年過五十歲了,她已經不年輕了,麵部和頸部已經爬上了皺紋,不過因為養尊處優,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一些,與京城那些四十來歲的貴婦人差不多。
蔓蔓在李德英的指引下,像風一樣地衝進了內殿,就看到她的父皇正在用膳,母妃坐在一旁,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氣氛很溫馨。
“父皇,母妃。”蔓蔓嘿嘿笑著。
何氏看到女兒,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容來,她起身走了過來,說道“蔓蔓來了,可用了早膳?”
這都快中午了,還沒有吃早飯?蔓蔓眼珠子一轉,點頭又搖頭“吃了,但父皇吃得這麼香,我又覺得餓了。”
景元帝嗤笑一聲“你就知道跟朕搶食!”什麼東西到了女兒嘴裡,彷佛就變成了無上的美味,瓊漿玉露也不過如此。
蔓蔓盯著父皇那一臉鬼怨的妝容看了一會,嫌棄地彆開眼,景元帝眼角抽了抽,這女兒十幾年如一日的誠實可愛。
半個時辰之後,蔓蔓離開了,她也不能在這裡久待,否則穿幫了怎麼辦?
雖然因為何氏照顧景元帝的關係,蔓蔓可以多待一會,但也就比其他三個姐姐來探望父皇時多兩刻鐘時間罷了。
公主車架一路暢通無阻,蔓蔓這陣子為了怕無意中泄露父皇的事情,都沒敢出門交際,就連汪劍他們妻子都沒有見,就怕遇上像四皇弟這樣的狐狸精,趁她不備之時套她的話,壞了父皇的事情,那她可就是犯了大事了。
人越長大,心思就不單純了,蔓蔓和五皇子、六皇子這兩位弟弟關係一向不錯,但從他們兩人進入朝堂開始辦差之後,這種關係就慢慢地開始疏遠了,回歸到普通皇室普通的姐弟之情。
“四皇姐?”蔓蔓正在思考問題,猛不丁地聽到叫她的聲音,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再叫了一聲,她掀開布簾一看,就看到馬車旁邊,六皇子像寒風中一朵盛開的嬌羞的梅花一樣矗立在哪裡。
蔓蔓眨了眨眼“六弟?”她現在有點糾結,到底要不要與這個弟弟寒暄敘舊,萬一他是來套她的話的呢?
就見六皇子抬腳就上了馬車,跟著就坐在蔓蔓對麵了,蔓蔓眼珠子一轉,放下了布簾。
“四姐,你剛從皇宮出來,看到父皇了嗎?”相比於他們這些兒子,父皇更相信女兒,尤其是四姐姐,自從她被認回來之後,恩寵從未減少過,六皇子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十年來,他們姐弟的感情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漸漸澹薄了。
蔓蔓點了點頭,她表情嚴肅,其實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這樣麵無表情的樣子,應該是犯錯最少的表情。
“昨日我去探望父皇時,父皇沒有醒來,隻呆了一會就出來了,這會我正打算進宮,就見四姐的車架了。”
六皇子頓了頓,看了蔓蔓一眼,歎笑道“京中暗潮洶湧,四姐姐可有想過以後?”
“以後?我乾嘛想那麼多?駙馬說了,我不用操心外麵的事情,他會搞定的。”蔓蔓心中鬆了口氣,六弟不是來套她有關於父皇生病的事情,這就好。
所以找她這個公主是沒用的,駙馬雖然聽她的話,但她更聽駙馬的話,所以拉攏她是沒用的,她腦子不夠用,玩不轉奪嫡那些事兒。
六皇子不禁臉上一笑,蔓蔓覺得她看到了他笑中的苦澀,她不禁抿了抿唇,六弟才二十多歲,父皇身體健康,比兄長們更有機會。
不過蔓蔓覺得六弟腦子同樣不夠用,玩不轉朝政,還是不要腖冉蝦茫備鰣幸栽詰南型跗癲皇親栽諳惺剩
轉過話題,蔓蔓問起了六皇子妃和侄子侄女,總算與六皇子的談話進入佳境,六皇子直到把蔓蔓送回公主府了,這才獨自離開。
蔓蔓看著他的背影琢磨,會不會讓他徒步不太好?該讓車夫送他一程,或者借一匹馬給他?
六皇子和蔓蔓分彆之後,確實是進皇宮探望景元帝去了,這回他運氣好,恰逢景元帝‘清醒’的時候,景元帝多和他說了一刻鐘的話。
六皇子在永章殿多呆了一刻鐘時間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有心人耳中,大家都在猜測,陛下到底和六皇子談了些什麼?
當然不隻是六皇子,其他皇子進宮探望陛下時,運氣好遇上陛下清醒,總也會多留一點時間,皇子們不禁互相猜忌,父皇隻是與自己拉家常,是不是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了其他兄弟?
就在這麼詭異的氛圍之下,迎來了除夕,京城一到冬天,大半時間都在飄雪,原本除夕團圓日,該是闔家歡樂的日子,今年因為皇帝生病的事情,除夕宮宴取消了,以往陛下會賜福給大臣,今年的福全部由九位皇子代勞,九位皇子賜福,那幾本上是京城數得上名號的權貴門戶都有。
離邪看著門上倒貼的福字,心中嘀咕,還不如他自己寫呢,就三皇子這水平,差遠了。
宮外家家戶戶合家歡,欣賞著天邊的煙花,院子裡的雪景,在這樣敏感的時候,世人儘量低調一點。
直到宮裡傳來消息,陛下吐血了,當然不是大張旗鼓的消息,是珍妃偷偷吩咐宮女洗了一張帶血的手帕時被人偷聽到了。
“娘娘,你受傷了?”宮女拿著帶血的手帕緊張地問道,一雙眼睛在珍妃身上來回巡視,她又道“莫非是娘娘月事又回來了?”
珍妃聽到這話,不禁一笑“我都這把年紀了,去年就畢經了。”
從那宮女的呼吸之聲,可以聽出宮女鬆了一口氣,就聽到珍妃長歎一聲說道“這不是我的血,彆問那麼多,你小孩子家家,哪有那麼多好奇心?”
宮女離開了,珍妃左右四處看了看,返回永章殿了,那偷聽的小太監才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管家來回稟時,蔓蔓側著耳朵一聽,眼睛都直了,管家一離開,她不禁趴在離邪的肩頭,小聲咬耳朵說道“沒想到母妃也會做戲。”
離邪不禁失笑,這世上誰人不會做戲?何氏不會做戲,豈能在宣平侯府把蔓蔓養這麼大?
兩人嬉鬨著,而其他府邸的老少爺們,那心情可就不太美了,到底陛下病重到何種地步?這都吐血了,是不是藥無可救?
這不到一個時辰,消息就從宮裡傳了出來,而且傳得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誰都不知道在這中間渾水摸魚的人到底有多少,想想一共九個皇子,就算最後三個皇子年紀小,在朝堂還沒有自己的班子,但就衝著他們的身份,喜歡劍走偏鋒的大臣未嘗沒有扶持弱小君王,自己當輔政大臣的意思,那麼這趟渾水更加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