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風聲穿堂過。
呼嘯著穿過江知渺心口的大洞,灌入進去,流入四肢百骸,留下遍體冰冷。
江雲雲現在沒有給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選擇了黃娟母子。
唐銘澤斥責道:“江知渺,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當初可是雲姨撫養你長大的,你居然這麼對她!”
江知渺冷聲說:“我怎麼對她了?高中擺地攤,是我一下課就趕過去,在那吆喝,大學做兼職,一天三份工——”
捫心自問。
隻要她在,那些累活苦活,江知渺都是自己做的,因為她知道,江雲雲身體不好,從不敢讓她動手。
到後麵大學畢業,江知渺入職公司。
就沒再讓江雲雲出去工作過。
家裡的事大多也是她在處理,江雲雲多數時間就隻需要和老太太們一起散步。
唐銘澤說:“那又怎麼樣,這是你自找的。”
江知渺冷笑:“我自找的?我腦子不清楚嗎?”
像是被人扯下了遮羞布,躲在身後的江雲雲出聲:“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那這樣,我也不用你管!死了也不用你管!”
江知渺心底最後一絲僥幸被打破,此刻是真的心如死灰。
她說:“好,我知道了。”
唐銘澤怎麼可能讓江知渺這麼離開,他獅子大開口:“既然這樣,你把雲姨前些年養你的錢全部還回來,我也不要多了,一百萬。”
江知渺:“那你不如去搶。”
停了停,她冷靜說:“我卡上存的幾萬塊都是被你們用完了吧,你們最好不要惹急了我,不然我告你。”
江知渺的卡有兩張,一般是給江雲雲買藥的,還有一張是攢著,以防急用。
當初給安巧巧的,就是急用的那張。
江雲雲兩張卡都能用,江知渺也沒防著她什麼,直到黃娟一次次上門,她才有意識的把急用的那張卡收起來,江雲雲買藥的那張卡,她前後轉了六七萬進去。
結果她剛剛查,發現早就沒了。
江知渺直接了當掛斷電話。
她通知已經到位,要是唐銘澤真的不怕,也可以試試。
電話嘟嘟兩聲。
唐銘澤怒極了,正要回撥過去,說自己不是被嚇大的。
一側的黃娟扯住他的衣袖,她搖了搖頭,用眼神瞥了瞥臉色蒼白的江雲雲。
唐銘澤瞬間冷靜下來。
也是,隻要江雲雲在,拿捏江知渺是遲早的事。
轉過臉,他換上一張笑臉,“雲姨,我們回家吧。”
江雲雲沒說話,眉心緊蹙,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擴大,她總覺得江知渺好像沒那麼聽她的話了。
而且,在一步步脫離掌控。
江知渺對江雲雲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
掐了掐掌心,她平複好情緒,抬步走進客廳。
沈卓溫的衣服放在了餐桌的椅子上。
目光微微一頓,江知渺在這一刻是從心底生出了幾分感謝的,感謝沈卓溫願意保留她的體麵。
等江知渺把衣服收進盥洗室,洗乾淨,再掛上欄杆。
時間其實已經差不多了。
江知渺回到主臥睡覺,沈卓溫正躺在另一側,他視線看向外側,不知道在看什麼。
江知渺循著視線看過去。
空空如也。
江知渺抬腳上床,一向怕熱的她,此刻卻把自己塞進沈卓溫的懷裡。
沈卓溫眉眼微垂,他的大拇指摩挲過江知渺的唇角,再觸碰上她還有些發紅的眼尾。
男人指繭不厚,落在皮膚上,卻帶來了一陣癢意。
那種癢意讓江知渺微微瑟縮。
長卷的睫毛抬起,她看向沈卓溫,呼吸薄薄吐在他的臉上。
沈卓溫似是察覺到空氣裡微妙的氣流,側身過來。
他垂下頭,溫柔又強勢地吻過她的唇角。
由淺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