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勳真是勢利眼!
“夫君都這麼說了,陳公看來真的雄才大略。"張氏收拾心情,說道。
桃豹懶得理她,喝完一碗酒後,直接起身。
臨出門之前,他回頭說道:“你道我死心塌地投陳公,僅僅因為他雄才大略麼?”
張氏一證。
“陳公在趙郡玩的這一手,確實漂亮。我想了想,他將來真有極大可能收拾北方,一統天下。“桃豹說道:“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彆人可能不認,但我非常看重。”
“什麼?"張氏下意識問道。
“陳公年輕。"桃豹笑了笑,出門離去。
張氏訝然,旋即又有些恍然。
銅雀台之上,數十將佐擁著一人,登高望遠
銅雀台西的漳水之畔,鼓聲隆隆,數萬大軍依次出營,向南而去。
石勒練的兵還不錯。”邵勳指著那些排著整齊隊列離去的步卒,感慨道。
他不知道石勒在河北、河南拉了多少丁,大浪淘沙之下,就剩這幾萬步卒了。
今天一次性出動兩萬人,到徐州去賣命。
勝固足喜,敗不足憂,大概就是邵勳的態度,這從他選用的將領就可以看得出來。
郗鑒,水平還不太夠,不如李重、王雀兒二人。
桃豹、支雄、劉賀度等人,心思叵測,不一定會賣力。
無所謂了,反正隻要他們人到了,不浪,徐州局勢就壞不到哪去。
想到這裡,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澄。
是的,自從荊州跑路後,去徐州上任沒多久的王澄又跑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祖逖兵馬屢經擴充,亦不過萬餘人,卻輕鬆進入了下邳。
好在刺史荀組還沒跑,仍留在彭城,但他的立場十分可疑,嚴格說起來是中立。
他不承認司馬睿“承製”任命的徐州都督祖逖,但對祖逖進攻都督治所下邳並沒有任何阻止行為。
邵勳現在是司豫徐冀四州大都督,派兵進入徐州很正當,但荀組認不認也是個問題。
一番扯皮之下,到現在荀組還沒鬆口,徐州局勢依然撲朔迷離。
真要分鍋的話,王澄這廢物難辭其咎,居然沒一個地方能乾得下去的!王衍為他操碎了心,奈何自己不爭氣,這就沒辦法了。
邵勳都懶得和他說話,直接看向郗鑒,道:“道徽,三萬大軍交到你手上了,可不能輕忽啊。”
“明公放心,仆會謹慎行事的。”郗鑒朗聲說道。
三萬大軍的各級軍官是齊備的,但“司令部”卻空空蕩蕩。
這幾個月,邵勳給他塞了一些人,郗鑒自己又從東平、高平、濟陰三地征辟了一部分士人,把指揮機構完善了起來。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一個幕僚團隊不是誰都能拉起來的,但郗鑒利用金鄉郗氏的影響力,征召了一批相熟的士人。與此同時,他又調來了一批高平之戰、涉縣之戰時的舊部,充實指揮班子。
他漸漸有羽翼了。
其實,每一個方麵大將都必須有自己的黨羽,不然很難做到如臂使指,戰場上要壞事。
李重、王雀兒、金正三人身邊,都簇擁著一批這樣的人。
但他們積累私人團隊的速度遠不及郗鑒,因為他們出身低、名望低、號召力低,基本都是在長期的軍旅生涯中艱難積攢起來的。
好處是在長達十年的軍事生涯中,自家團隊的能力經受了長久的考驗,上限未必多高,但下限足以保證。
主官離任,私人團隊一般也會跟著離任,這樣的人在古代有個稱呼:“家將”、“家臣”。
家將、家臣跟著主家,升官迅速。可一旦主家敗落,他們也會受到牽連,清算起來動輒株連數百家,並不是開玩笑。
當年司馬越若沒能上位且反被清算,邵勳就得倉皇跑路,否則必死無疑。
“去了徐州,若無法進彭城,不要硬來,可先至東海國找糜子恢。”邵勳吩咐道:“另者,約束軍紀。”
說到這裡,邵勳的臉色也認真了起來,道:“我是東海人,若桑梓之地被劫掠了,可說不過去。”
“遵命。”郗鑒沉聲應道。
“爾等亦要謹記。”邵勳又看向桃豹、支雄、程遐、劉賀度等人,說道:“收起你們那套作風,若被我聽聞有劫掠東海之事,定斬不饒。”
桃豹等人一聽,知道陳公是認真的,頓時菊花一緊,齊聲道:“遵命。”
程遐上進心熱切,還多嘴了一句:“明公放心,仆為監軍,定然嚴加巡查。”
他從廣平招募了兩千人,其中五百人是自家部曲,另外千五百人都是鄉黨,作為監軍的直屬部隊——沒有兵,監軍算個鳥,一根毛都彆想抓到。
程遐如此表忠心,邵勳自然歡喜,讚道:“好生做事,將來都有富貴。”
一番勉勵之後,諸將散去,各自領兵出征。
邵勳則開始準備回河南一趟了:要錢。
但在此之前,他還需對石勒布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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