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有時候住廣成澤,有時候住洛陽,經常入宮看望他,寬慰他,給了他家人的親情,讓他十分感動。
就在前陣子,他剛剛下旨,把廣成澤的宿羽宮賜給了皇姐,供皇姐居住。
閻鼎這廝,居然編排起姐姐了!
“陛下……”閻鼎有些後悔,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臣隻是一個偶然之機,得知襄城公主有個女兒,生父是邵勳。公主把這個女兒藏得很嚴實,王夷甫都未必知道。”
見到司馬熾的臉色愈發難看時,閻鼎明智地閉嘴了,道:“隻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臣有罪。”
司馬熾冷冷看了他許久,方道:“就因為此事,你覺得王敦與邵勳勢同水火?”
“還有宋禕之事。”閻鼎又道。
“可是金穀園之宋禕?”司馬熾先是一愣,繼而很感興趣地問道。
“正是。”閻鼎回道:“昔年邵勳夜宿王氏彆院。襄城公主讓宋禕服侍,令王敦大為光火,後來王衍做主,把宋禕送給了邵勳,梁子就此結下。”
司馬熾一聽,有些惱火:“宋禕何等才情,卻委身粗鄙武夫,真是——”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就連他當豫章王的時候,都聽過宋禕的名氣,時常想要見得一麵。
王敦遣散了府中數十姬妾,獨留宋禕一人,足見喜愛程度。
京中達官貴人,哪個不想得到宋禕——哦,還有荊氏。
容貌是一回事,才藝是另一回事。
可惜,可惜了!
想到此處,司馬熾對邵勳更是厭惡。
若能誅殺此獠,定要將宋禕納入宮中。屆時他做樂章,宋禕來演奏,如此方能不負美人的才情,邵勳懂個屁!
“陛下。”閻鼎察言觀色,又道:“臣在襄陽,與王處仲交談數日。他聽聞宮中情狀,數度落淚,激憤之時,於席間拔劍自舞,言誓要誅殺奸佞,以正朝綱。”
“哦?”司馬熾有些感動,道:“閻卿可與朕詳述當日情形。”
“當日之宴,王處仲、周伯仁、荀景猷、陶士衡、周士達皆在……”閻鼎遂仔細敘述當日宴會的過程。
司馬熾聽完,眼眶漸漸紅了。
天下到底還是有忠臣的!
邵勳如此欺辱君上,到底有人看不過去!
大晉還是中興有望的!
不知不覺間,他想了很多,一會流下了幾滴眼淚,一會又翹起嘴角,充滿笑意。
“陛下……”閻鼎輕聲呼喚。
壞了!不會被盧誌等人恐嚇許久,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吧?
司馬熾回過了神來,輕輕擦拭了下眼角後,歎道:“王敦王處仲,實乃忠臣良將,合該重用。”
閻鼎心下暗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
“閻卿,現在朝中有些人喧噪不休,為邵勳造勢,想要朕厚賞他。”司馬熾說道:“但你看看,他這份文上說的都是什麼不臣之語?朕若屈從,才是助長其野心..”
“陛下。"閻鼎躬身一禮,道:“臣有一計,或可解此危厄。”
司馬熾眼睛裡放出光,忙道:“卿速速道來。”
“邵勳此人,無非就是想效曹孟德故事,攬軍政大權罷了。"閻鼎說道:“既如此,陛下不妨分權。”
“何謂分權”?”司馬熾問道。
“臣以為,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閻鼎頓了頓,咬牙道:“陛下不妨下密旨一
“以琅琊王睿為丞相、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
“以南陽王保為相國。”
“以祖遂為徐州牧,都督徐、青二州諸軍事。”
“以劉琨為並州牧,都督並、冀二州諸軍事。”
“以王浚為幽州牧,都督幽、平二州諸軍事。”
以王敦為荊州牧,都督荊、湘二州諸軍事。”
“至於邵勳,既有人為其請車騎將軍之職,許出去好了,一介虛名罷了。”
司馬熾聽得目瞪口呆。人人有官,他才不亂?
怎麼有點兒戲的感覺?這麼多代表朝廷臉麵的職位,就這麼像西市賣菜一樣給出去了?
見司馬熾在猶豫,閻鼎又道:“陛下若是想走台閣發旨,恐不易也。不過,未必不能嘗試一番。陛下可將諸項任免寫於同一份旨意之中,發往台閣。私下裡可再寫幾份密旨,遣人發往各處。”
司馬熾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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