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累月之下,挑選各種性狀的種子。
比如,有些抗倒伏。彆管它是真抗倒伏還是運氣好沒倒,通通留下來,第二年再種、再觀察。
比如,有的麥子抗病。同樣篩選出來,第二年再種,繼續觀察。
人、動物、植物都一樣,每個個體都是有差異的,通過長期的篩選、培育,去掉不符合要求的基因,留下人們需要的那部分,最終還是為了提高產量。
這是一項繁瑣而長期的工作。
不複雜,但非常占用人力,而且還得是會讀寫記錄的人力,最好還有農業生產、管理經驗。
這樣的人才團隊,除了世家莊園外,不可能在彆的地方找到。
羊獻容乾的這些事,很多都是邵勳臨時起意,隨口一說,但她記下了,然後付諸實施。
在實施過程中,他們依據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一係列的調整,效果非常好。
做任何事情,最終還是要人來執行。
穿越者就一個人,精力有限,隨口提出的點子,必須要有專業團隊來實施。
“你接下來要做什麼?”邵勳問道。
羊獻容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煩你了。”
邵勳尷尬一笑,道:“說的什麼話。”
“我現在入洛陽看看,沒事吧?”羊獻容問道。
“必無事。”邵勳回道。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
司馬越死後,已經沒人再想置羊獻容於死地了。
一個沒有任何影響力的先帝遺孀罷了,不值得彆人對付她。
但本身又是皇嫂,身份尊貴,一般的人也對付不了她。
“這就是我從你這裡拿到的最珍貴的東西。”羊獻容歎道。
“有沒有什麼話帶給天子?”她問道。
“算了。”邵勳搖了搖頭,道:“說多了,他又胡思亂想,反而不美。馬上就要打仗了,我不想節外生枝。”
“能打贏嗎?”
“軍爭之事誰敢保證?再者,打不打還不一定呢。我隻是去築城罷了。若匈奴放任我築城,我也沒有必打的理由。”
“你這個打法,耗費很大吧?”
“這就是以步克騎的難處,勉力一試吧。”
他與匈奴的戰爭,進入到了雙方都很痛苦的階段。
長期沿黃河對峙,想要出奇招已不太可能。
打來打去,雙方就像在爛泥塘裡打滾一樣,一點不美觀,一點不震撼,甚至非常猥瑣、難看,但真細究起來,其實都是奔著對方的命門去的。
真實的高手搏命,沒有來來回回,絲血反殺之類的小說情節,往往勝負立分,招式樸實無華,敗的一方甚至很難看,死狀淒慘。
但能夠把天生擁有巨大騎兵優勢的匈奴人拖入爛泥塘裡打滾,本身就是一大勝利了。
騎兵占優勢的一方,本該是飄飄欲仙,遺世獨立,隨手捏死對手,不帶一絲煙火氣的,但現在白袍被汙泥弄臟,一張俊臉上滿是汙漬,眼圈被重重砸了一拳,嘴角青紫……
想想就很爽。
“你帶來的那些人,我打算安置到偃師。”邵勳說道:“一戶帶十戶,總共募集一千一百戶百姓,安心種牧草,飼養馬匹。”
“光種牧草,不得餓死?”
“輪作吧。”邵勳說道:“收完苜蓿的地,肥得很,來年種小麥,長勢應不錯。”
輪作這種農業技術,大家都懂。
曆史上北魏年間均田,明文規定如果分到的是貧瘠的田地,則“倍給之”。
給兩倍的原因就是讓你輪作的。
土壤貧瘠,產量就不會高,甚至會越種越貧瘠,所以必須要給土地休養生息,積攢養分的時間。如此一來,輪作就成了必需。
豆科牧草有根瘤菌固氮,能起到肥田的效果。而且,輪作還能避免病蟲害。
邵勳在河南推行的兩年三熟製,其實就是一種輪作:粟、麥、豆交替,能減少很多病蟲害,比長年累月單純種一種農作物要好太多。
“以後洛陽、河南、偃師等縣就是你的牧場了吧?和胡人單於一樣。”羊獻容輕笑道。
“我想用鋪天蓋地的騎兵打垮匈奴。”邵勳笑道:“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草原之主。”
“你有會牧馬的人嗎?”
“有,但確實遠遠不足。”
“你打算怎麼辦?”
“抓人!”
“如何個抓法?”
“晝牧牛羊夜捉生,常去新城百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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