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出身裴氏、柳氏的塢堡首領,弓馬嫻熟,驍勇善戰,曾經打得時任左衛將軍的裴廓灰頭土臉,讓王彌十分滿意,最終熄掉了處理硤石堡的心思——不僅僅因為裴氏子弟善戰,更因裴氏勢大,與柳氏、薛氏等族同氣連枝,平陽朝廷也要禮遇之,真不好動手。
“參見齊公。”一眾將校紛紛出堡相迎。
王彌擺了擺手,徑直入堡。
硤石堡內幾乎沒有百姓了,滿滿當當都是軍士,大部分是王彌帶來的。
在正廳坐下後,他伸了伸手,親將遂遞來一張檄文。
王彌掃了一眼,沒什麼驚異之處,隻看到最後時有些驚訝:“神龜?”
“晉帝下詔改元,以今年為神龜元年(317),也不知為何。”親將答道。
“他怕死了。”王彌想了想,嗤笑道:“害怕邵勳殺了他。”
眾人相對而視,皆以為然。
“神龜雖壽,那也得太太平平才行。”王彌冷哼一聲:“邵勳如此心狠手辣,換我也擔心朝不保夕。”
其實,很多人都覺得邵勳挺寬厚仁德的,沒想到在王彌這裡卻是心狠手辣這種評價,隻能說大概有心理陰影。
“此番晉人西征,邵賊來耶?”王彌又看向親將,問道。
“邵賊未來,聽聞主帥仍是裴廓。”
王彌控製住表情,不想讓人看出他鬆了口氣。
“來不來也就那樣。”他冷笑一聲,心情愈發好了。
不過,他很快想到一事,有些心煩。
大司農朱誕許諾的五十萬斛糧至今仍未解送過來——朱誕乃前晉國禁軍將領,多年前為司馬越所迫,背晉歸漢,後領兵攻伐晉國,今為大司農。
一想到糧食問題,王彌就有些煩躁。馬上就要打仗了,糧草不足如何整兵?
或曰五月份能收獲冬小麥,可以支撐下去。但問題在於,這是自己的糧食,不是朝廷的,用起來心疼啊。
這年頭,誰又不為自己考慮呢?
就在此時,門外有親信探頭探腦,以目示意。
王彌對諸將說道:“爾等先議一議如何對付晉賊,我稍後便來。”
說罷,出了正廳。
親信附耳道:“明公,有洛陽使者至白超城。”
“何人?”王彌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問道。
“晉司徒劉暾之族人。”親信說道。
王彌一驚。
劉暾是東萊人,他也是東萊人,很多年前有過來往,算是舊識了。
劉暾也不是第一次招撫他,隻不過以前都被他拒絕了。沒彆的原因,弟弟王桑被殺,幾個元從老人或被擒,或被殺,仇太深了。
再者,王彌自己也不願意投降邵勳。
當年那個“滾”字仍深深地嵌在他的腦海中,至今惱恨羞恥不已。
“將其禮送而回。”王彌立刻下令道。
“遵命。”親信轉身離去。
王彌抬起頭,看著幽遠的天空,神思不屬。
大漢的情況其實不太好,他有感覺。
長達兩年的河北爭奪戰,最終以失敗而告終,這極大地打擊了士氣。
今年河北仍在廝殺,看起來戰事並未結束。但王彌知道,那隻是朝廷不甘心,派出輕騎劫掠罷了。或許可以讓河北人心紊亂,但卻很難讓局勢翻轉。
平陽朝廷現在感受到了深刻的危機。
但危機之下他們在做什麼?
修築太行山中的各處城塞,囤積資糧,這是轉攻為守的態勢。
勢頭這種東西,非常玄乎,但又是真實存在的。
它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影響著每個人的士氣,進而潛移默化影響每個人的選擇。
大漢勢頭不太對了。
王彌很憂愁。
但路是自己走的,時至今日,後悔亦是無用。
他歎了口氣,回去參加軍議。
而就在王彌於硤石堡發號施令的時候,邵勳發出了第二條命令:以龍驤從事中郎郗鑒為北路都督,率東平、高平二郡府兵六千人,以及清河、平原、渤海、陽平、樂陵、濟北六郡兵、鮮卑諸部,沿黃河進軍,一俟兵馬、糧草齊備,就直攻濟南。
第二條命令發出後,第三條接踵而至:大將軍府右司馬羊忱領泰山、魯、東平、高平、濟陰五郡兵及銀槍中營,伺機入萊蕪穀。
三月初七,第四條命令發出:以金正為南路都督,率銀槍右營並東海、琅琊、東莞、蘭陵等郡國兵,北上攻大峴山。
說是三路兵馬,其實是四個方向,即從正南大峴山、西南萊蕪穀、正西黃河南岸、正北黃河北岸四個方向發動進攻,務求一擊斃命,徹底瓦解曹嶷在青州的統治。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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