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亦是心頭的一把刀啊!
回到家時,院子裡已經靜悄悄,齊樂樂惦記著寶鏡記的劇情,練字時就開始分心,等到謝子安鬆手,立刻就洗洗上了床。
謝子安不由失笑,收拾好筆墨,躺在了齊樂樂身側。
「那秀才與那白衣女子在鏡中過得逍遙自在,三年後,秀才考中了舉人。」
「當秀才時,還是個窮酸秀才,中了舉人,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圍在身邊的人多了,他在寶鏡裡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白衣女子就一直在寶鏡裡,你來了,我用心陪伴,你走了,我亦獨自優雅。」
「直到他進了京城,偶然見到仇人,才又開始奮發讀書。最終,一舉高中,被欽點探花郎。」
「高中那日,秀才與白衣女子在寶鏡裡拜了天地成了親,洞了房。」
齊樂樂精神一振:來了!話本子怎麼少得了婉轉纏綿的愛情故事呢?
「然而,秀才並沒有告訴白衣女子,他被榜下捉婿。」
「!!!」
「等到秀才拜堂成親娶了高門貴女,抽空回了寶鏡裡,才發現白衣女子已經為他誕下了一個女兒。」
齊樂樂不由罵道:「渣男!後來呢?」
謝子安揉了揉額角:「我有些不記得了,明日看了再講與你聽?」
齊樂樂怒道:「你明天還想吃烤魚嗎?」
「我又想起了一些。」
「秀才借助嶽父家的勢力報了仇,坐上了高位,然而貴女始終不曾有孕,偶然得知秀才采買婦人小孩兒用的東西,再想起秀才隔三會失去蹤跡,心裡便起了疑心,隻當秀才在外養了外室。」
「直到有一天,貴女終於將秀才抓了個現行,親眼見他鑽進了寶鏡裡,
貴女心一橫,也跟了進去,便看到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也是這一日,鏡中白衣女子知道秀才另外還與人成了親。」
齊樂樂心裡一緊:「後來呢?」
「白衣女子尚未多言,貴女卻是大怒,直言這是妖孽,要請高僧滅妖。秀才如何能肯,追她而去,兩人爭執間將寶鏡摔碎,鏡中的白衣女子化成了碎片,最終消失不見,而他們的女兒卻懵懂無知地站在鏡外。」
「秀才悲痛欲絕,然佳人已逝,悔之晚矣。貴女自知惹惱了秀才,又不願與秀才和離,思及兩人膝下無子,便提議認養白衣女子的女兒,讓她有個嫡女的身份。」
「自此,倒也母慈女孝,一家和睦。」
齊樂樂不自覺蹙了眉心:「這就完了?」
謝子安搖搖頭:「三年後,貴女偶然發現女兒正在把玩著一枚鏡子,竟與當年摔碎的那個一模一樣,更有甚者,那女兒的神態舉止亦與那白衣女子如出一轍。」
「啊?」
「是夜,府邸走水,秀才和貴女皆被燒死,他們的女兒不知所蹤。」
「而千裡之外,某位貧困書生撿到了一枚寶鏡。」
良久,齊樂樂吐出一口濁氣:「這話本子誰寫的?」
謝子安挑眉:「怎麼?」
「給他送刀片!」
本以為是本勵誌打臉,結果男主是個大渣男,還不等她替女主心疼一二,畫風一轉,竟成了鬼怪!結尾還叫人細思極恐!
謝子安失笑:「本打算明日釣魚時再告訴你的,你非要現在聽。」
「你也沒告訴我結局是這樣的呀!」
「這結局不好嗎?世人皆言:非我族類,其心必以。但凡精怪,都是沒有好下場的,這本書裡,至少寶鏡還在。」
「可是寶鏡這種做法,也不合適吧?」
「不合適?若非她相助,秀才能高中探花?她一直以禮相待,是秀才提出要拜天地娶了她,結果卻又娶了彆的女子。」
「那貴女不問是非就喊打喊殺,當真是為了除妖?還是,隻因為一己私欲?」
「寶鏡破碎,白衣女子消失,秀才竟還繼續與貴女做夫妻,白衣女子化身女兒報仇又有何不對?」
「殺人償命,不是理所當然?」
齊樂樂啞口無言。
室內靜寂良久,就在謝子安以為她睡著了,她去猛然翻身坐起:「不對!寶鏡並未問過秀才是否願意走這等捷徑!也從未告訴秀才她可以離開寶鏡!」
三觀不能歪啊少年!殺人償命和手刃仇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啊!
謝子安雙手枕在腦後:「是秀才自己經不住誘惑,怪的了誰?」
「若是有一個大寶藏擺在你眼前,你會不會打開看看?」
謝子安點頭:「會。」
「這不就是了!」齊樂樂道:「秀才一開始顯然也沒有想太多,人的**是慢慢膨脹的,寶鏡放大了秀才的**,所以她這是釣魚執法!是不對的!」
「釣魚執法?」
「就是故意給出機會讓人犯錯,然後再抓個現行!」
謝子安微微偏頭:「倒也貼切。」
「所以寶鏡的做法是不對的!即便她之前是無辜的,但在她燒死秀才和貴女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值得人同情了!」
謝子安笑道:「也許下一本裡,她就會得到應有的懲治。」
「還有續篇嗎?」
「你若想看,自是有的。」
齊樂樂沒有聽出話外音,隻是重新躺了回去:「好吧,那等出了續篇,我們再看。」
說著
,還打了個嗬欠。
謝子安柔聲道:「睡吧。」
齊樂樂累了一天,很快就沉沉睡去。
謝子安盯著床頂看了半晌,等到某人如往常一般鑽到懷裡,才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
釣魚執法,倒是有趣!
隻是,這世上,守得住本心的,又有幾人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