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文宇的臉色頓時鐵青,在座幾位都是相識多年,亦同在朝為股肱之臣,說話何必這般不留情麵?
範迎霆似乎說多了話有些口渴,端了茶盞閒閒往後一靠;
謝岱眉眼低垂,恍若未聞。
唐晉元抬起眼,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兒,卻並未開口。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談文宇的麵色黑如鍋底,孫紀安終於坐不住出了聲。
「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不過閒話兩句,怎麼就爭上了?」
「我可不敢高攀。」穆曄哼笑一聲:「如今,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德妃娘娘深受聖眷、連帶著談家亦是如日中天。」
這話說得,便是半點情麵都不留了,好似談家全是靠著出了個寵妃雞犬升天一般。
談文宇身為新貴之家,嫡親的妹妹是寵冠後宮的德妃,幾時被人如此當眾嘲諷?當即猛地站起身,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孫紀安似乎想要攔一攔,卻直接被無視了,他訕訕道:「這、這、這……」
「這什麼這,走便走了。」
孫紀安道:「話雖如此,但……」
範迎霆嘖了一聲:「昨日我就想問了,我們幾人難得相聚,你叫他來作甚?」
孫紀安苦笑一聲:「非是我願呐。」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他此番前來,定是不懷好意。」
孫紀安哪裡不清楚?隻是……
最終,他歎了一聲,擺擺手:「罷了罷了,不提他了。」
穆曄轉頭瞧見謝岱慢悠悠又泡了壺茶,笑道:「昨日你家小丫頭把子安的小媳婦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我倒也有些好奇,當真這麼好?」
謝岱露出一個淺笑:「確實是個妙人。」
幾人咂摸了一下,這個用詞,倒是微妙。
但見謝岱似乎並無意多談,幾人默契地轉過話頭,以防隔牆有耳。
齊樂樂本以為自己睡不著,結果因為怕影響謝子安入睡,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等到醒來時,已經是日暮西山,齊樂樂抬起頭,看到謝子安睡得正香。
這好像還是齊樂樂第一次見到謝子安真正睡著的模樣,眉目舒展,下顎那原本精致的線條感因為入睡放鬆的緣故而變得圓潤了些,嘴唇有些嘟嘟的,整個人看著乖巧極了。
看得齊樂樂忍不住生出些老牛吃嫩草的罪惡感來!
這分明還是小小少年啊!
也不知盯著看了多久,謝子安突然蹙起了眉,不多時,猛地睜開了眼,眼神淩厲霸道,全然不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也絲毫不見剛剛乖巧軟糯的模樣。
齊樂樂有點被這目光驚到。
謝子安看清四周,目光落在齊樂樂微微瞪圓的雙眼時,明顯柔和下來:「你醒了?可是我嚇到你了?」
齊樂樂搖搖頭:「我正迷糊呢,你突然動了,我就醒了。」
謝子安低頭在她額上落了個輕吻:「剛剛做了個噩夢,吵醒你了。」
「什麼噩夢啊?」
謝子安低聲道:「夢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齊樂樂便沒有再問:「好像已經是傍晚了,你肚子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