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試試嗎?”藤堂似乎看穿的她的心思,體貼的問道。
“呃?不用了!那麼貴重的東西……”
“沒關係的,”藤堂溫柔的笑了,“老實說,自從發生某件意外以後,我已經很少碰它了。要不是今天的演奏會,恐怕我連鍵的位置都忘記了呢!它一定很寂寞的。況且,我也想聽聽冥戶小姐的演奏。”
“是啊是啊,彆害羞嘛!”有川在一旁起哄,小西也點頭同意。
“我?我不行的……”
“啊啦,是嫌棄它太舊了嗎?”藤堂笑笑,“快吹吧!我很期待呢!”
“老師……”香惠子向神投去求救的眼神。
“沒關係,你就吹一曲吧。”
神顯然拒絕了她的求救。
迫不得已,香惠子隻得將盒子裡的樂器拿了起來。
有點重,卻比想象中輕。
黑色的管身,金屬按鍵,分不清是鍍銀還是鍍錫,卻保持著美麗的光澤。
“嗚——”
四個人期待的眼神讓香惠子有點緊張,氣息稍有不穩,樂器發出奇怪的聲音。
“慢慢來,彆緊張。”藤堂拿出老師的力量,“我們不是評委,隻是和你一起聽音樂的人而已。”
香惠子點點頭。努力平靜下來,再次吹奏,試了幾次,樂器發出的聲音總算正常了。
停下來想了想。一曲低沉緩慢的曲子靜靜的從管中傳出來。
《家路》。
這是她最早學會的完整的曲子。
為了響應母親的期待,在母親生日的酒宴上吹奏而練習的,是一首並不算難的曲子。
夏日難得的涼風從窗口裡吹了進來,翻開了輕掩的窗簾。可惜沒人理會。香惠子閉上眼,往日一個個情景浮現在眼前。
受親戚推薦上門拜師學藝的時候……
在午睡時間被母親親自守著,明明困得要命卻得拚命練習的時候……
在小學校樂器班與那些練習單簧管的男生格格不入的時候……
父親驕傲的表情……
母親期待的眼神……
鮮明,而又模糊的……記憶。
她的,而不是“她”的。
朦朧中,有人拿走了她手中的單簧管,一隻溫柔的手輕輕的抹去了臉上的濕潤。
“對不起。”藤堂溫柔的聲音傳來。
“沒,是沙子……迷了眼。”香惠子喏喏的說著糟糕的謊話,仍然一個勁的哭。
懷裡的味道香香的,是夏奈爾的味道。
不是母親的。
懷裡的溫度暖暖的,是女性特有的。
也不是母親的。
可是好舒服。
多一分鐘,再多一分鐘就好……
良久,香惠子放開了藤堂。
“對不起,讓各位擔心了。”
“沒什麼,很棒的演奏呢!”
“嗬嗬。”屋裡有一種壓抑的氣氛,香惠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起來,慧子你的單簧管好像是你從國外帶回的吧?怪不得音色這麼純。”有川打破了沉靜。
“是啊,是一位朋友送的。好多年了。”
“可惜呀可惜!”有川看著藤堂的盒子(單簧管已經被她收起來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那表情,活像色狼看到了美少女,老虎看到了肥兔肉……
“碰!”一記栗子,被小西毫不留情的奉上。
“小西你乾嗎嘛?我又不會真的乾什麼,讓我幻想一下不行啊……”有川撅著嘴,好不委屈的樣子,哪像個成年了的男人?
可惜小西挑挑眉,選擇了無視。
“對了,藤堂小姐,你的單簧管好像新的一樣呢!是怎麼保養的呢?”
“其實也沒什麼,隻要注意一下就好。就是每次吹奏完以後要用管裡的護木油護理一下,用柔軟的擦琴布把管內的水份擦乾。墊子下麵每次吹好都要用吸水紙,不要在太陽下直接暴曬,在使用時要特彆注意不要用力去掰金屬鍵子,同時,經常在金屬軸承部分上些鐘表油,保持靈活性,這樣就差不多了。”
“呀~!好複雜……”
“這是當然的,”藤堂點點頭,“而且修理一定請專業人士,否則很容易弄巧成拙。”
“藤堂小姐懂的真不少啊!”香惠子滿臉黑線的說。
夕陽的餘暉照了進來,香惠子看看表,已經快430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告辭了。”
“那,我們就不多留了。”
“那……”神也起來,準備和香惠子一起離開。
“什麼,什麼?神也要走?你好不容易來一次的說!”有川死死的抓住神,死不放手。
“有川,算了,讓神送冥戶小姐回去嘛!”藤堂製止道。
“沒關係的,老師,我能回去!”神想說什麼,但是被香惠子拒絕了,“老師再見!各位再見!”
“香惠子!有空來找我們玩啊!”有川說著像招待一樣的話,衝著漸漸消失的身影揮揮手。
“怎麼樣?”小西無視正在吵鬨的有川,問藤堂。
“很少看見一個12歲的女生有這麼穩定的氣息。如果交給我,她一定能夠有所作為。尤其她的感情很豐富。又能融於樂曲,隻是……”
“隻是?”
“隻是,那怎麼也不像一個小女孩應該背負的感情啊……”藤堂的神色裡露出了點點憂傷,“她一定有過一段彆人無法理解的故事。”
“或許吧。”小西再次轉頭,向已經看不見女孩身影的地方望了許久,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