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瀲灩放下折扇,望著滿屋的商品,不禁有些頭痛起來。這店中陳列出來的東西,文房四寶太過一般,裝飾品也不甚精致。繡品雖有幾幅好的,但拿來送人卻顯得過於曖昧了。好容易看到一把還算能拿得出手的折扇,不想又犯了忌諱。看了半天,她還當真想不到有什麼可以用來充當生日禮物了。
“老板,這兒可以裱畫麼?”雖然知道手塚國光喜歡網球、登山和垂鉤,但她對這幾樣都知道得不多,胡亂買東西的話又怕出問題。想了想,蘇瀲灩還是決定自己寫幅丹青充作禮物算了。看到店中懸著幾幅書畫,便直接開口詢問老板。
“我們這裡隻賣成品。要裱畫的話,往前麵左轉,專門有一家賣書畫的店可以做這個。”老板好脾氣地介紹道。
蘇瀲灩道過謝,轉身便往那家店走。跡部本就是過來跟著蘇瀲灩的,一見蘇瀲灩起身,當即毫不猶豫地跟在蘇瀲灩身後,一起出了店門。
蘇瀲灩明知道跡部景吾跟著自己,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隻是跟著自己,並沒有做出任何影響自己的行為。加上先前還善意提醒自己避開忌諱,實在是冷不下臉來趕人。麵對對方盯著自己的灼灼目光,蘇瀲灩心中唯有苦笑,隻能儘量選擇對他視而不見。
按照先前禮品店老板的指點,蘇瀲灩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書畫店。
一進店門,蘇瀲灩便被店主懸掛在牆上的幾幅畫吸引住了目光。這幾幅畫畫得都還不錯,無論是布局還是意境都有可以稱得上佳妙的地方。隻是吸引住蘇瀲灩的並非是畫作本身,而是懸在畫作下方的標價。雖然知道這些畫應該還算值錢,但真正見到了這些畫的價格,還是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果然啊,自己先前想要親自作畫的打算是正確的。若是想要拿一幅稍微看得上眼的成品回去,把她身上所有的錢全拿出來似乎都還不夠啊!
“兩位想要看什麼樣的字畫?”這個老板一身清臒,倒是十足讀書人的樣子。
“聽說這兒可以裱畫……”蘇瀲灩開口,目光落在店中紅木多寶格上陳放的一摞玉版紙上,手開始癢了起來。
“哦,小姑娘懂畫?”看到蘇瀲灩打量玉版紙的目光,老板笑了起來。看到好的紙筆就想動手,這是搞書法的通病。看這小姑娘的樣子,應是此道老手了。
“我這還有上好的鬆煙墨,要試試麼?”一麵說,老板一麵拿了一方荷葉形的青花硯出來。
蘇瀲灩看得眼睛發亮,連忙點頭。青花硯是端硯中的佳品,下墨發墨均一流,並且磨出來的墨極其細膩如油一般。便是在她那個時代,這種好硯也是極為難得的。
老板將蘇瀲灩帶到裡廳的檀木桌案前,親自為她鋪好紙,用獅形青銅鎮紙壓住了。又用桌上置放的鶴狀白銅硯滴,在硯上滴了幾滴水,拿著條狀鬆煙墨開始幫著磨墨。
“呃,這個價錢怎麼算?”看到老板這樣殷勤,蘇瀲灩有點發毛了。
“不貴不貴,八百元畫一張!”
嚇,原來老板你也是個奸商啊!
不過這兒的筆墨紙硯無一不是精品,尋常人家哪裡找得到,多花點錢倒也屬正常!蘇瀲灩橫豎手中錢來得容易,花起來倒也並不心疼,於是直接坐下來,挽起袖子,取了一隻中毫,開始作起畫來。
跡部景吾從進店後便一聲不吭,隻在旁邊默默觀看。
蘇瀲灩思極手塚國光此人的性格風度,覺得此人與竹相類。如今要贈畫,直覺地便選擇要畫一張墨竹圖。
竹之貴,在其風骨。蘇瀲灩著意突出竹“千磨萬擊還堅韌”的特性,數筆之間,一叢翠竹傲立風中的景象已經躍然紙上。蘇瀲灩端詳了一下,大略還算滿意,便換了一支小毫將細節修飾了一番,結束了畫的部分。
接下來的題字,蘇瀲灩換了一管長鋒羊毫。為了符合畫意,蘇瀲灩選了三國武聖關羽的詠竹小詩來題畫“不謝東君意,丹青獨立名;莫嫌弧葉淡,終久未凋零。”這首詩頗有傲氣,蘇瀲灩選擇用狂草來書寫,全篇一筆而成,體勢連綿,頗得懷素之味。
蘇瀲灩剛一停筆,在一旁觀畫的書畫店老板立刻將畫捧起來細看,一麵看一麵不住聲地叫好。
“看不出來,小友竟有如此功力,妙哉妙哉!”或許是蘇瀲灩的書畫得到了他的認可,他對蘇瀲灩的稱呼也由“小姑娘”直接跳為“小友”了。
快手取來一張新紙鋪好,老板涎著臉笑道“趁著今天興致足,小友不如再來一張,留給小店寄賣如何!”
跡部暗暗吃驚,料不到蘇瀲灩的畫竟然能夠引得書畫店老板親自催討!同樣是畫竹,回想起專家對柳本那幅圖的評價,跡部景吾心目中對蘇瀲灩的評價不覺更高了些。
“下一幅就留給本大爺吧!”兜中手機震動了一下,跡部景吾這才想起手上還有彆的事情,連忙打斷了老板的恭維話,直接對蘇瀲灩道“價錢什麼的都好說!”
快手從店家櫃台上撕了一張紙,跡部景吾用筆將自己的大名和手機號一並寫在紙上。不待蘇瀲灩回話,直接將紙與先前得到的瓷瓶一起,一股腦兒地塞給蘇瀲灩“呐,弄完了以後直接聯係本大爺,這是訂金!”
蘇瀲灩瞧見瓷瓶,呆了一呆,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所謂“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怎好直接接受……
然而,待她抬頭想要拒絕時,這才發現塞給她東西的跡部少年早就走得不見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