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大俯身在張氏耳朵邊嘀咕兩句,張氏瞪圓了眼,很快啐了一口。
“大白天,躲到這沒人的破院子裡,要麼偷……”
她瞥了眼身旁的半大小子,壓低聲音,“偷人,要麼害人!”
祥雲窩在張氏懷裡,小耳朵豎地飛起,她剛才就察覺到小叔叔不對勁,竟然是撞上偷香竊玉現場直播了!
看來蓮花村的民風很彪悍啊,入村第一天,就讓她們家人碰上這種要命的事,不知道對方看沒看清大伯小叔的臉,不然左右都是個麻煩。
“好了,晚些拿點藥膏子抹一下,紅的地方彆用手抓,省得留疤!天眼看就要黑下來了,趕緊去村長家裡把事辦了,找個地方落腳才是要事!”
林老太一發話,林老大等人趕著牛車又浩浩蕩蕩往村長家方向趕。
一路上,不少農忙完回家的村民,看到林家人都忍不住好奇打量兩眼,個彆熱情的嬸子見到祥雲模樣可愛乖巧,一聽林家人是來村裡落戶的,都熱情地給他們介紹村子。
很快,牛車重新停在大榕樹下,細白的炊煙從煙筒裡滾滾而出,不時有飯菜味透過窗柩飄出,半大小子們饑腸轆轆,都不約而同咽了口水。
現任村長名叫丁茂山,是個瘦高個的年輕男人,看著二十五六的模樣,身穿一件粗布衣,下褲是用棉麻織成的長褲,形狀很像現代的燈籠褲。
他的額間距很寬,一雙老鼠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在林家人身上打量,仔細核對介紹信上的信息後,終於懶洋洋吐出幾個字。
“這信確實是寫給我爹的,可他上個月已經死了,那這信就沒用了!”
說著就將介紹信塞回給林老大,轉身就往屋裡走。
“兄弟稍等。”
林老大上前,塞了一兩銀子在丁茂山手上,“我們一家是北麵逃荒上來的,已經在外漂泊了幾個月,機緣巧合在扶海城認識了鐘家和裡正大人,這才得了機會來蓮花村,望您行個方便,我們隻需要有個落腳地就行。”
丁茂山掂量了下銀子,臉上逐漸帶上笑意,覺得林家人有些上道,但還是不夠,慢悠悠道。
“我可不認識什麼鐘家,也不認識什麼裡正……”
林老大知道他這是嫌給的銀子不夠呢,可林家人也不是冤大頭,這世道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已經給出去一兩銀子,想再要哪兒那麼容易。
“鐘家啊,聽說他家兒子在京裡做司農,專管下設鄉鎮官員考核,我們也是偶然救了鐘老爺子一命。
他老人家非要報恩,原本說要讓京都做官的兒子親自寫封介紹信,咱就是平頭小老百姓,哪敢讓京官兒操勞,好說歹說老爺子才打消了想法,轉頭找了同宗的裡正大人。”
林老大說得眉飛色舞,真假參半的話哄得丁茂山一愣一愣。
聽說京都裡的官兒要給林家人撐腰,臉都嚇白了,哪還敢為難,一時也分不清真假,生怕有一日升遷考績落在那位大人手上,硬生生給自己刷下來,到時候彆說升遷了,能不能順利當上村長都難說,他立刻換了臉色。
“兄弟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懂了,你看這樣行不行,今天天色晚了,鎮上府衙已經休沐,我先安排你們,到村裡人家裡對付一宿,明天一早,我親自帶你們去鎮上辦理落戶事宜。”
林老大拱手道謝,也不願意給村民添亂,一家人在離丁家不遠的地方,找了塊背風地兒歇腳。
丁茂山有熱孝在身,不好邀請人到家裡住,見林家人願意在外頭待著,沒再管他們,捧著木桶,按照習慣在院子裡衝澡。
月亮高懸空中,照得大地一片碎銀般亮堂,林四郎好奇地問林老大。
“大哥,京裡的官兒,還會管蓮花村這種小地方的官員考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