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阿寶貪玩手上沾了貓眼草汁水,又塗在慶娘臉上,你們來尋我治療時,我是知道法子的。
可我存了私心,想幫慶娘一把,萬一丁茂山見她毀了容退婚,對這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沒跟你們商量,害你們擔心,是我的不是,希望二位莫怪。”
林老太說完,低頭瞅了眼懷裡興致勃勃撕葉子玩兒的孫女,數不清是第幾次幫她遮掩。
女兒臉能恢複,又擺脫了丁茂山這樣的姑爺,莊嬸子高興還來不及,恨不得跪下給林老太磕兩個響頭,怎麼可能怪罪。
慶娘沒有立刻擦洗臉上的貓眼草,丁家一出事,她的臉就好了,難免有人懷疑是她故意為之。
反正如今村裡人都以為她毀容了,她也不怕人議論,有時候看到村民憐憫、可惜的眼神,心裡莫名產生一股樂在其中的奇妙感。
元宵當晚,**鎮上張燈結彩,周圍村落的百姓不少都趕著去瞧熱鬨。
祥雲早早地用過晚食,跟林老大夫妻倆,還有林四郎一起往鎮上趕。
要說今年最熱鬨的地方,莫過於悅來飯館,從街角位置一直延續到三樓包房,全被各色燈籠覆蓋,遠遠看過去跟長龍一般耀眼。
舞龍舞獅隊伍更是熱鬨非凡,半刻不停在飯館門前吹吹打打,吸引過路的遊人。
門口搭了台子,單獨辟出一片地方來猜燈謎,據說,今年悅來飯館的燈謎,是請**觀書院學子們出的。
不少文人墨客早早地在悅來飯館定了包廂,跟好友一同飲酒做文章,窗戶一開,底下就是喧鬨的燈謎會。
金曼娘下了大手筆,凡參與猜燈謎的百姓,不管能不能答出來,都送店內赤豆元宵一碗,若是能猜出燈謎,更是有豐厚禮品贈送。
不少人說金掌櫃財大氣粗,也有人說她錢多燒得慌,每人送一碗元宵,鎮上百姓紛湧而至,非把她吃窮不可。
金掌櫃看著烏央烏央往店裡進的客人,嘴角都咧到耳後根,踏進她悅來的大門,想隻喝一碗赤豆元宵就走人,絕不可能!
果不其然,但凡走進店裡的顧客,剛開始還抱著占便宜的心態,結果被飄出來的陣陣飯香味迷得暈頭轉向,口水直流。
再看隔壁桌上吃得滿嘴流油,搖頭晃腦的食客,風情萬種的老板娘,能說會道的店小二,掛在牆上聽都沒聽過的新鮮菜式,再想抬腳離開,也拉不下臉皮。
更重要的是,一年難得一次的喜慶節日,誰不想補償補償受苦一年的五臟廟。
廚房裡,幫廚們忙得不可開交,鄭氏鍋鏟子都輪冒煙了。
金曼娘掐著腰肢走進來,臉上笑意喜人“大夥兒辛苦了,等這陣過了,我給大家發紅包。”
原本還覺得累得直不起腰的眾人,聞言渾身像又攢了一股勁兒,手上工作更加麻利。
祥雲和林四郎就是這時候來店裡的,金曼娘本想留幾人到包廂休息,被林家人婉言謝絕,都不想給鄭氏添麻煩。
悅來的價格雖然親民,對比香滿樓公道實惠,可也不是林家舍得花銷的。
金曼娘見幾人要走,打包了兩袋點心掛在祥雲外襖口袋上,摸了摸她茂盛的小腦袋,頓覺手掌心軟得不像話,跟她養的那隻狸花貓一樣好摸。
燈謎會那頭,已經進展到今晚最熱鬨的階段,遊人們一聽獎品,紛紛拍手叫好,場麵一時間盛況空前。
祥雲忍不住伸長脖子望過去,烏泱泱的人頭,啥呀看不著,嘴巴一癟,有些不高興。
林四郎也是墊著腳尖看,無奈他還在長個子,前麵剛好站著幾個大漢,擋得死死的。
好在倆人擠上一處稍高的圍欄,恰好能清楚瞧見底下炫彩的花燈和條幅。
今晚燈謎會的重頭戲,是一盞設計精巧,造型獨特的舞獅燈籠,據說裡頭有**觀書院山長親自定下的燈謎。
而讓底下大小少年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是猜對燈謎後的獎品——免試入學**觀書院。
林四郎一開始不知道獎品的分量,隻覺得舞獅燈籠威武霸氣。
祥雲也是,見燈籠精巧,有些移不開眼。
直到周圍人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兩人才意識到,在獎品麵前,燈籠不值一提。
“我來猜,我來猜,都彆跟我搶,我天沒黑就在門口等著了。”
“這東西不分先來後到,機會擺在麵前,誰猜到算誰的。”
“要不是去年生病錯過考試,我也不至於在這兒跟你們搶名額。”
說話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顯成熟的靛藍長袍,語氣裡有誌在必得的自信。
大夥兒鬥誌昂揚的模樣,竟有些激勵到林四郎。
祥雲一見四叔發光的雙眼,想起家裡一直操心著他的學業,原本打算等新年過後去鎮上幾家書院瞧瞧,哪家願意招收四叔。
沒想到眼前就有現成的機會。
還是她們原先想都不敢想的,方圓百裡內最好的,**觀書院。
“鐺”的一聲鑼鼓響,喧鬨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紅色長聯從舞獅彩燈嘴裡吐出,在一麵二人高的牆上展開,謎語展露在眾人麵前。
「千裡隨身不戀家,不貪酒飯不貪茶。水火刀槍全不怕,日落西山不見他。」
「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紛紛亂?隻為陰陽數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