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學的同窗聽到消息,不少上門探望。
宋章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馬匹無故發瘋,他使勁拽緊韁繩,還是沒阻止它踢了溫昭一腳,又帶著他一路向崖坡底下衝去。
那坡的高度少說十幾丈,沒死算他命大。
隻是渾身到處疼痛的感覺屬實算不上好,連挪動一下都費力。
他掃了眼床前站著的眾人,視線落在眼睛又紅又腫的楊啟銘身上,不由笑出聲:“你變性成兔子啦,眼睛這麼紅?”
楊啟銘想動手揍他,看好友渾身的傷口,終究沒下得了手,拍在床榻上泄憤:“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人,虧你笑得出來,知不知道我伺候你多少天?你要是噶了,連個跟我說謝謝的人都沒有!”
“想我現在的模樣,跟你當初被壓在大雪下差不多,我那時也衣不解帶照顧你多日,現在……就算一報還一報吧。”
楊啟銘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
剛想跟他說說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就聽見好友問:“延冬呢,怎麼沒跟你一起照顧我,不仗義,待會兒好好說說他。”
“他來不了。”楊啟銘聲音淡淡。
宋章動了動僵硬多日的脖頸:“什麼意思?林大夫不是延冬請過來的嗎?”
他視線在屋內眾人身上移動,見大夥兒個個神色不對勁,心裡的疑惑更甚。
“宋章,林延冬因為在你馬兒的食槽裡下藥,被學監關起來了,府學決定要開除他,發回原籍。”
“馬匹發狂不僅傷了你,還傷了國子祭酒家的小孫子溫昭,他家放了話要嚴肅處理此次事件,不然要上報府學包庇學生。”
宋章乍一聽覺得可笑,以為自己還沒醒,好半晌後才笑出聲:“你們說,林家四郎要害我?在我的馬食裡下毒?”
一個穿藍衫的高個學子解釋道:“準確說是他想報複溫昭,你是無辜被牽連的那個。”
“如今認證物證都有了,林家四郎很難擺脫嫌疑地。”
要不是有楊啟銘扶著,宋章恨不得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質問:“什麼認證!什麼物證!”
大夥兒怕他扯到傷口,回答得十分急切。
“毒藥是在林延冬箱子裡翻出來的,比賽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他在你馬槽前鬼鬼祟祟,這不是證據是什麼?”
從外頭端了湯藥進來的林老太,喊道:“毒藥可能是彆人事先藏進四郎箱子裡的,半夜時分的人影也可能是對方看錯了,這些證據都不具有說服力。”
說著,越過眾人,將希望寄托在宋章身上:“孩子,你說,那天晚上四郎有沒有出去過?”
宋家公子跟林四郎吃住在同處,若是真半夜出門,一定有所察覺。
對宋章來說比賽前一天的事,曆曆在目,為了保持良好狀態在賽場上給四郎出一口氣,他是想過第二天好好教訓一頓溫昭,因此那晚上兩人睡得很早。
林四郎那麼大的人,肯定會發出動靜,而他那晚並沒有被吵醒。
“沒有!四郎一直跟我待在屋子裡,我們很早就睡了,他要是出去過,我肯定會發現的。
大夥兒知道我一向淺眠,半夜有丁點動靜都能察覺,入學時跟好幾個同窗試過同住,最後隻有林家四郎能受得了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