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荒涼,裡頭長出半人高的雜草。
光從外觀來看,這裡的主人原先也隻是普通百姓。
林老大敲響隔壁鄰居的門,出來個三十多歲的瘦高個男子,上下打量他兩息功夫,認出是昨日街上用弓弩射西瓜的攤主。
一聽對方是來打聽隔壁人家,男子狐疑地瞥了眼連牌匾都歪七豎八,要掉不掉的隔壁院子。
“兩年前,這戶人家連夜帶妻小離開鎮子,自此再也沒回來過,”男子像是想到什麼,一拍腦袋,“前日也有人來打聽他家,怎麼了,是他們在外頭犯什麼事了嗎?”
林老大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繼續道“您知道他們為什麼離開鎮子嗎?”
如果他沒記錯,兩年前周遭幾個鎮子都遭受到暴雪的襲擊,大夥兒緩了好長時間,才勉強適應過來。
本以為對方是災年怕餓肚子,跑去找親友求助了。
沒想到男子嗤笑一聲,似是十分不屑“還能因為什麼?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嗜賭,賭桌上不僅輸光了家產,還把老婆孩子抵押出去了,怕債主上門要人,連夜打馬離開,根本不敢回鎮上。”
林老大好奇“人欠了錢沒還,這宅子為何沒抵押給債主,反倒是空著白白浪費了?”
男子“宅子本來被收走了,後來這家男主子不知從哪個有錢親戚手中借了錢,將賭資還得七七八八,宅子才回來的。
即便如此,也沒見這家人再回平嶺鎮,不少人說他借的錢是從一個孤寡無兒女的親戚手中得來的,條件是要伺候老人家終老。
男主子答應得好好的,錢一到手危機解決,就不認賬了。”
不僅翻臉不認人,還連個影子都不讓對方找到。
林老大第一時間想到的孤寡老人便是邱叔,他也無兒無女,來平嶺鎮為的是投奔說好會給他養老送終的親戚家孩子,哪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銀子,還被騙了感情。
至於邱叔不再重操舊業的原因,直到太陽下山,林老大在院門口等了天黑,也沒得到結果。
先不說林老大這邊,祥雲那頭跟在林老太身後逛平嶺鎮,給家裡婦人孩子買布料,一頭紮進布料鋪子。
老太太放開手,讓孫女幫著選。
祥雲自然是要先給奶奶選,一眼看中一匹半碧青,半藏藍的料子,不僅符合老太太的年紀,也能更襯托得人莊重和藹些。
家中三個婦人,張氏年紀最大,平日裡也不愛那些花啊粉的,祥雲便挑了個半碧青,半蒼色的。
娘和碧雲姐姐往日裡穿的衣服,不拘顏色,因為兩人皮膚白,屬於穿什麼都好看的類型,祥雲就各選了個半藕色,半竹青的。
接下來是家裡幾個小子,皮實鬨騰,衣衫料子用不著多好,耐磨才是關鍵,特彆是膝蓋手肘,衣袖和衣領處,都是用雙層衣料縫合的。
老板看這對祖孫兩奇怪,老太太安靜坐看著孫女東挑西選,全憑她做主,不差一句話,立刻殷勤地上前給祥雲做介紹。
最終選了一匹碧色,一匹烏青,一匹蒼綠。
男人的料子最好選,四個兄弟都考慮到了,除了在府學的林四郎有資格穿月牙白,其他三個一律耐臟的靛黑。
老板看小丫頭一下子選了十幾匹料子,高興得合不攏嘴。
“小姑娘好眼光,彆看年紀小,辦事周全老道,老人家您家怎麼養出這麼個機靈懂事的娃娃的?”
林老太“祖墳冒青煙,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