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李子冀離去的背影,小酒館裡麵的客人全都是有些發愣,尤其是剛剛說話的那位,更是呆立半晌,直到酒館門口的腳印重新被大雪覆蓋之後方才反應過來,原來真的有不怕死的人。
“得,又是一個不要命的,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乖乖躺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好嗎?朝廷都已經派人解決了,還非要過去送死。”
“話也不能這麼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認為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一件美事,人家就覺得去做那些刺激的事情才有意思。”
“要不要去和官衙說一聲,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去送死吧?我看這人還挺年輕的。”
“人家帽子遮了大半張臉你都能看出來年輕?”
“聽聲音不行嗎?你怎麼那麼多廢話,算了,我得去一趟官衙,能攔還是攔住。”
“去官衙記得找彆駕大人,彆去問那個新來的知府,屁用沒用。”
從荒山破廟出事之後,站出來處理問題的一直都是百歲城彆駕,根本就看不見那個從京城調任來的新知府。
現在百歲城裡都有傳聞,說這個新知府就是過來鍍金的,指望不了。
荒山在百歲城的西門外麵,李子冀一路從長安來到這裡進的是東城門,他並沒有先急著去見官衙的人,而是打算先去這間破廟看一看。
一路從長安城抵達百歲城,今天的這場雪是最大的一次,鵝毛大小,落在肩上甚至能夠感受到雪片的重量。
西城外的腳印和車轍十分整齊,所有痕跡都是順著官道筆直離開,一側通往荒山的小路則是乾淨整潔,雪麵上看不到一點痕跡。
看得出來,自從入冬之後,這條路已經很長時間沒人走過了。
即便是沒有蘇學那封信,單單隻是看這裡,李子冀就知道這件事絕對與邪修無關,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就是洗劍宗和國公府給他設下的套子。
畢竟邪修也不是傻子,殺了普通人跑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一直留在同一個地方?
邁步踩進雪麵,腳掌立刻下沉,直到積雪幾乎淹沒膝蓋方才碰觸到地麵,這裡的雪很深,山上的雪一定更深。
李子冀沒有運用靈氣,就這麼一腳一腳的踩在深雪裡,一步步地走到了荒山。
他希望李若能看到他的腳印,這樣一來今天晚上就能直接動手。
李子冀不想耽擱太長時間,或者說他並不想在李若的身上耽擱太長時間,在他看來,李若實在是沒什麼資格值得自己去認真看待。
以前他境界不如李若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想法,現在二人同處第三境,這種念頭自然更加明了。
或許也正如寧夫人所說的那樣,某些時候,李子冀的確是一個十分自負的人。
隻不過李子冀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因為他很清楚麵對什麼事應該自信,麵對什麼人應該自負,這二者之間的度,他能夠把握的很好。
破廟就在荒山的半山腰,是很多年前佛門用來宣傳佛經教義所用,隻是聖朝百姓實在是沒太大興趣,不可避免的破敗下來。
李子冀圍著破廟走了一圈,雪麵依然很乾淨,足以證明這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
他跨過倒塌的門戶走了進去,在佛像前找了一處乾淨的角落坐下,生了一堆火。
冬天的山林很靜,甚至都聽不見什麼鳥鳴,四周萬籟俱寂,隻有烈火焚燒乾柴發出的劈啪聲響。
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李子冀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晾著的草席,已經被凍得很硬,因為靠近沒有遮擋的地方,草席邊緣處甚至還掛著許多細小的冰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