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王庭修士跪在正堂門前,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死人,尤其還是前幾天就活生生在眼前的自己人。
神教教規森嚴,審判王庭更是手段冷酷的執行者,早就應該對死亡生出麻木冰冷的情緒,毫無任何波動才是,趕車的王庭修士也早已經認為自己對於死亡這種場麵司空見慣,隻是這幾天的經曆讓他明白,原來根本沒有人能夠在麵對死亡的時候真正做到毫無波動。
哪怕他所扮演的始終都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李子冀的劍很快,殺人的時候甚至就連傷口都看不到,更不會流淌出鮮血,隻是當他放在窗沿上的半碗餛飩涼下來之後,鮮血就已經流滿了地麵。
院子裡血腥氣刺鼻難聞,所幸因為審判王庭長久以來的威嚴致使四周無人居住,倒也暫時不用擔心會被人注意到。
上官無敵是單弘毅的心腹,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才會從神山一同帶來長澤,這些年來上官無敵成為了單弘毅手裡最好用的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也足夠聽話的刀。
長澤地區審判王庭的人不僅畏懼單弘毅,同樣也對上官無敵這把冷酷深沉的刀深深地畏懼著,如果神教有地獄的話,那麼上官無敵就是閻羅前勾魂的酷吏陰差。
現在,上官無敵就跪在堂內。
堂內的血腥味道還要比堂外更濃,甚至流淌的鮮血已經沾染到了上官無敵的褲腳,但他卻一動也不敢動,那雙被驚駭所填滿的眸子裡仿佛還殘留著剛剛才落下的劍光。
院外趕車的王庭修士看著同樣跪在地上的上官無敵,心中被死亡所侵蝕惶恐的情緒詭異的減輕了許多,甚至平白多了幾分的快意。
誰能想到,大神官親傳弟子,王庭判司單弘毅最信任倚重的心腹,平日裡讓得諸多王庭修士不敢抬頭忤逆的上官無敵,現在也和他一樣跪在那裡。
其餘人已經死了。
誰也沒想到這一戰會呈如此一麵倒的碾壓之勢,結束得如此之快。
上官無敵同樣沒想到,這簡直超出他的意料和認知,所以才更加的恐懼,為何一個人能夠強大到這種程度?
這就是三千院弟子,這就是聖皇執劍人,這就是舉世聞名的李子冀?
那等強大,那樣的劍光,哪怕是知曉神山諸多秘密,見慣許多肮臟深刻惡事的他,也控製不住遍體生寒。
上官無敵心裡生出了悔意,在已經樹立了神子為仇敵的前提下,或許就不該再得罪李子冀這個聖朝人。
李子冀背靠在窗前,抬手拿起了放在窗沿上的半碗餛飩,入手微涼,已經感受不到暖意。
“時間久了些。”
木木走了進來,瞥了一眼地麵的橫屍遍野,淡聲說道。
餛飩的確已經涼了,吃起來雖然味道還算可以,卻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那樣踏實的感覺,他接過木木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擦了擦嘴,然後重新將餛飩碗放下,這才看向了跪在麵前的上官無敵。
“單弘毅要找我?”
如上官無敵這樣的人,在死心塌地追隨單弘毅,成為對方最忠誠的鷹犬之時就早已經做好了有朝一日被放棄或是死去的準備。
和未知的結果比較起來,他更在意現今的權利。
如果說單弘毅是大神官手下專門去做臟事的人,那麼上官無敵就是單弘毅手下最臟的那個人,這樣的人本應不會吐露任何秘密的,可麵對李子冀的詢問,麵對剛剛那令他在生死線上徘徊數十次不停的劍光,他竟然沒有一點死扛到底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