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殿下真是好雅興。”
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在二人耳邊炸開,柳嬋真頓時心頭一喜,這股略顯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卻如同仙音般悅耳。
邵焱不慌不忙地放開柳嬋真,隻見她一溜煙地跑到崔衡身後去了。
他眼中的欲色深了深,隨即不太正經地笑了笑,“崔大人也不遑多讓。”
“姑娘一見了崔大人,就連忙跑到崔大人身後了。”
“可見崔大人平日裡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啊。”
柳嬋真紅了臉,她悄悄抬頭去看崔衡的神色,青年乾淨利落的下頜線緊繃著,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柳嬋真捏了捏指尖,心中擔憂不已,也不知崔衡看見了多少。
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四處沾花惹草的女子?
崔衡淡聲道,“柳姑娘是借住在我家的表妹,比起沒見過的外男,自然是自家人讓柳姑娘安心。”
“自家人?”邵焱嘴中呢喃著這個詞,樹影落在他陰鬱俊美的五官上,無端有種平靜的瘋癲感,“以後誰是自家人還猶未可知。”
崔衡沒有回答他,隻是回身瞧了眼柳嬋真,道,“奶奶喊你去進香,人都齊了,你還不去?”
柳嬋真如蒙大赦,微微服身隨即快步離開了是非之地。
她走遠後回眸瞧了眼假山處,隻見兩位風格迥異的俊美青年麵對麵站著,似是在聊著什麼。
杏桃也被藍基帶了過來,她驚魂未定地撲到柳嬋真麵前,紅著眼問,“小姐,你沒事吧?”
柳嬋真搖搖頭,說,“我沒事。”
她又轉身對藍基道了聲謝就攜著杏桃往老太太院中去了。
“如今天災頻發,流民暴漲,官員貪腐,靖王殿下不想著肅清朝政,治理流民,倒是有閒趣在此地拈花逗草。”
邵焱抬眸道,“崔大人既知山河震動,國事艱難,緣何還有閒情陪家人進香呢?難不成是求神佛佑我大燕?我倒不知素來運籌帷幄,雷厲風行的崔大人也信鬼神之說。”
崔衡驀地輕笑一聲,但眼中卻是譏諷,“大燕是邵氏的大燕。”
邵焱眼皮一挑,冷笑道,“所以崔大人的意思是縱然大燕亡了,受災的也隻有我們邵氏皇族,而你們這些世家大族不過是換個主子罷了,照樣做官的做官,享福的享福,大燕亡與不亡與你們又有何乾?”
崔衡淡聲道,“王爺多疑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道理,崔某還是懂得。”
崔衡的答案並不能讓邵焱滿意,也或許是柳嬋真對崔衡肉眼可見的依賴讓他心生惱怒。
他毫無預兆地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在崔衡的脖子上,神色發狠地說,“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崔衡神色淡然地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劍,好似逼近他的不是能要人性命的刀劍,而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靖王若要殺我,隻管動手就是。”
邵焱的劍向裡逼近了一寸,劍鋒下白皙的肌膚瞬時滲出些許血跡,但崔衡的神色始終不變,甚至連眼神都沒動一下。
邵焱咬了咬牙,直視他那雙平靜的眼,頓了幾秒後,驀地扔了劍,神色陰鬱地說,“崔大人,我的脾氣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好。”
他說完,利落地轉身離開。
他還不能殺他,莫說在上一世大燕亡國時,他是最後一位忠臣,便說現在,他的身後就追隨著不少人。
若是動了他,隻會加速大燕的滅亡。
他有些瘋癲地想,若是他現在遠離京城攜柳嬋真避世隱居或許會過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