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向南萬裡,一片密林中,有一老一少,爺孫二人結伴前行。
天氣酷熱,老者還圍著一件油光發亮的毛絨皮衣,臉上皺紋都能夾死蚊子,雞皮鶴發。
小的麵孔稚嫩,肌膚雪白,仔細看去眉眼彎彎,眼波如水,竟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
“阿爺,我們為何要走路前行,駕雲騰空不是快多了。”
假小子不解發問,爺孫二人看著體弱,一步跨出都要搖搖晃晃。
但片刻之後再看,兩人已經穿過密林,行走在一汪泥潭水澤當中。
“你阿爺在人族那邊也是掛著號的人物,敢動用妖力,隻怕下一刻就要被誅妖劍鎖定……”
胡老漢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垂頭喪氣的說道。
“誰叫老祖宗五百年前輸了天罰峰主一招,被逼立下誓言不得出了青丘死海。若非如此,怎會讓爛柯山的那些家夥活的如此滋潤,也不想想沒有老祖宗接下這仗,天罰峰主又會尋誰立威!”
“這個天罰峰主好生討厭,從小學的規矩裡邊,這也不許,那也不允,阿嫲說都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等我長出九尾,就去將他吃了!”
假小子氣鼓鼓的說道。
“莫要胡言亂語,小心被人聽去……”
胡老漢神色大變,捂住了胡九兒嘴巴,四下打量。
“九兒你是本族萬年以來血脈最為精純一人,不用妖聖珠提純就成長到了七尾。但切莫自大,天罰峰主有經天緯地之能,在道德宗曆史上幾位化神大能裡都能排得上號。老祖宗說了,天罰峰主要麼兩百年內強行飛升要麼等著坐化。等到此人不在,我們天狐一族的日子就又要好過許多!”
九尾天狐在妖族中不以壽元見長,但相比人族修士,還是有著很大優勢。
正麵交手不是對手,那就用壽命硬熬,等到天罰峰主不在的那天再說。
“哼,還要走了那麼遠的路去什麼五行門討要妖聖珠。就該將這些占有妖聖珠的人族修士統統抓了起來,放血割肉,充作本族的血食。”
胡九兒平靜的述說著可怖內容,顯然這樣的行為在她思維中再正常不多了。
“不是有名人族修士來拜訪,阿爺為何不讚同了他的提議,由他去將妖聖珠奪回……難道那人也和先前三人一樣,都是中看不中用,到時會被打的落花流水。”
“那人實力倒不差,尤其手中魔劍對我都有很大威脅,應當能順利取得妖聖珠。但滅掉一個結丹宗門和殺死一位年輕的後台深厚元嬰真君,完全是兩種概念。”
胡老漢想到那個前來拜訪的元嬰魔修,欲以百目天蜈複眼來換一種四階妖族精血。
正好碰上回來稟報詳情的赤炎宗元嬰,立刻就主動請纓。
交談中並未透露了需要帶回的寶物,但胡老漢還是果斷拒絕,決定自己親自出山。
以那名元嬰魔修的行事風格,必定會將五行門搞得一片血雨腥風。
到時道德宗一追查,頭疼的不還是自己。
尤其幫五行門出頭的劍修,雖然沒有聽過名號,但肯定出自超級宗門。
“老祖宗都吩咐了,這段時間守好規矩,千萬不要去撩撥天罰峰主的神經。剩下的兩百年都已經算了洞天秘境的延壽效果,這點時間根本不足以踏入化神圓滿,天罰峰主強行飛升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青丘死海如此微小謹慎,在關係到了妖族修煉潛力的妖聖珠麵前都能保持了分寸,正是因為天罰峰主。
一名飛升無望的化神大能,憤怒之下造成的後果無人可以承受。
若非道德宗講究法有所依,刑有所出,隻怕青丘死海此刻已經封山閉門。
胡老漢心中清楚,就算熬走天罰峰主,這片修仙界也回不到過去妖人兩族並存的時期。
人族已經無可爭議的成了此界霸主,妖族隻能棲居一地,形成所謂的聖地抱團取暖。
一旦出現如天罰峰主這樣的強勢化神,妖族聖地一樣得收斂鋒芒,遵守規矩。
“那我們就去外海,百年前來拜訪的星宿海龍女同我說,他們外海還是妖族稱雄,根本沒有人族立足之地。”
胡九兒想到那個比她沒大幾百歲的龍族少女,在她麵前吹噓星宿海在外海如何勢大,所有海獸甚至人族都要仰他們家鼻息才能生存。
“相對來說,外海確是世外桃源……但並非是人族畏於海上妖族實力,不過是開拓難度較大,性價比不高。隻要隨著五域修士不斷增加,千年之內定會再次掀起一場針對外海的開荒戰爭,一如當年清剿中域所有妖族。”
胡老漢對星宿海可沒什麼敬畏之心,你在海上稱王做霸,自號海族王者。
但在青丘死海麵前,可擺不起譜子。
就憑青丘死海有在世妖君這點,還是修仙界為數不多的五階大妖中實力最拔尖的存在,天狐一族就有傲視所有妖族的資格。
要比血脈傳承,九尾天狐一脈也不差,乃是上古一名下界妖神的直係後裔。
真龍血脈的確更加高貴,但星宿海的龍族血脈同真龍差了十萬八千裡,最多和九尾天狐打個平手。
且同為妖族,胡老漢對星宿海的老底知道的一清二楚。
它們所謂的妖君老祖五階老龍,跟星宿海妖族根本沒有關係,鎮於外海深處的一處水眼,一步不曾離開。
隻是星宿海常常上貢了血食,老龍才默認了它們借用自己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