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下壓,爛柯山頂上漆黑如墨,風停雨止。
葛蒼在中域遊曆時得到遠古雷法的傳承,借助大道真痕已經走上了和修仙界九成九雷修不一樣的道路。
就像是今法劍修和古劍修的區分,同為劍修,卻完全是兩種修行模式。
不再拘泥於具體雷法,而是體悟真意,以古法咒文直接激發。
換言之,無論乾天元陽神雷網還是玄冥一氣無相神雷都隻是一種手段,在他手中用來沒多少威能區彆。
隻是雷法特性,導致顯化出來的雷法各有千秋,效用不同。
葛蒼緩緩抬起左手,似有千鈞,小臂上有明顯的銀白雷霆流淌,深沉濃烈。
右手如鉤,抓入皮肉,抽出一根沾著血光的雷羽,恐怖的雷罰氣息繞著上邊徘徊。
“雷澤生神,洞徹幽微……召雷公電母,淨化乾坤!”
葛蒼埋在體內的這根雷羽,正是從遠古遺跡中所得。
早先準備將它煉成法寶,後來發現裡邊有一股極為精粹又強大的意誌,難以駕馭。
煉化之後,置入丹田氣海,都不好做到。
乾脆融入身體,朝夕相處,期望能夠和雷羽生出更多的感應。
目前,持雷羽在手,可讓雷法殺傷提升五成以上。
隻有三擊之力,超出次數雷羽就要黯淡無光,失了靈性,重頭蘊養了。
他的大道之路原本齊頭並進,走的順遂安穩。
雖說兩條大道等於要花了雙倍的精力去體悟真意,可對葛蒼這個級彆的資質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從遠古遺跡中回來,得了大道真痕之後,雷之大道突飛猛進,相比之下反而是木生萬物的根基落了後腿。
最簡單的解決方式,就是放棄兩條腿走路,專攻一道。
以他資質,短時間內就能晉入元嬰後期。
不過能走到這步,有此成就者,哪個不是胸懷大誌,對自己有極強自信,怎肯輕易放棄機緣巧合走上的獨特道路,回到庸庸碌碌的平凡之路。
葛蒼翻閱古籍,尋了一個法子。
取五塊上古木心,擺下陣法,計劃用百年甚至兩百年的時間提升木行大道也在所不惜。
幸而白子辰送來的梅花天星丹解決了這個困擾,讓他省去大半時間,提前突破到了元嬰後期。
同時在破境的那一瞬間,將木生萬物真意再次拔高,總算能夠兩條腿融洽前行。
隨著這根雷羽的揮動,身後古樹像是蘇醒了過來,猛烈晃動。
近半枝乾散成光點,讓這方天地間隻剩雷霆,赤紅,銀白,深紫……
各色天雷擁擠在了一塊,其威勢根本不似一名元嬰後期修士能夠做到。
九月大真君執通天靈寶,穿雷尊法衣,戴雷神高冠,人妖大戰時的最強表現也不過伯仲之間。
天羽宗兩名元嬰真君連開口求救都做不到,身上法寶一件件炸開,摧枯拉朽被雷海淹沒。
就算麵對天劫,也有給人一個緩氣喘息的機會。
此刻,卻是用飽和式的攻擊直接摧毀對手。
兩人先是法寶破碎,再是身上靈光一道道暗下,隻是被雷芒遮掩,看不真切。
陸元嘉身經百戰,果斷拋下肉身,元嬰往一麵雲旗上一躲,化作白雲就要飄走。
可他明顯低估了外邊神雷的恐怖程度,這團白雲沒撐過十息,就被雷霆撕扯的粉碎。
元嬰根本沒有遁入虛空的機會,外有古樹籠罩空間,內有咆哮雷霆會打斷任何一個試圖打開虛空的舉動。
轉瞬之間,兩位元嬰就神魂俱滅,世上留下任何痕跡能表明他們來過。
隻剩一個目標,葛蒼再次揮動雷羽,所有雷霆轉向聚攏,將費思崖周身包裹的越來越緊。
“此人怎不知疲倦,真元還沒用完!”
費思崖麵色發白,號稱化神之下守禦無敵的五階玉符已經是淡到光罩顏色近乎透明。
本想拖著對手先力竭放棄,結果葛蒼不見一絲疲色,反而自己要支撐不住。
各種抵禦手段,化解雷芒,可以借用本命靈獸妖元的情況下,都有些力不從心。
哢嚓!
玉符光罩麵臨的壓力再進一步,隨時都會崩塌,費思崖頭回感覺到了死亡危機。
先前想的最嚴重情況,不過是無力突破葛蒼防線,沒法在今日拿下爛柯山。
沒想到畫風一轉,成了能不能活著離開。
“不能再等,必須主動求變!萬一葛蒼真同那白子辰一樣是個怪胎,不懼真元無以為繼,我真有可能隕落於此……”
費思崖生出不詳預感,雖說這種可能性極低,可青楓宗已經出了一個不可以常理視之的逆天劍修。
先前所有人都覺著一個元嬰劍修哪怕劍道境界再高,最多一劍之力相當於化神大能。
就算有眾多五階飛劍在手,也得有足夠催動的真元。
否則一口五階飛劍和十口,又有何區彆。
但最後結果已經看到,白子辰不僅有抗衡化神的實力,還能越階逆斬。
成為修仙界天地大變,絕地通天之後,最為誇張的戰績。
不論是數十萬年的霸主道德宗,還是一己之力改變劍道進程,創下劍宗如彗星般崛起的太白劍君。
翻遍人物傳記,都沒一個能在元嬰階段書寫出如此誇張戰績的前人。
一直以來,九元宗師長誇獎費思崖最多的一點就是果決無情。
心中沒有親朋好友,沒有師長族人,就連宗門傳承,在他眼裡都排不到多前邊,更彆說天下蒼生,道德信念。
隻有最簡單的一個目標,長生久視。
費思崖師尊當年還誇他摒棄累贅,一心向道,如此方能成就大道。
眼神一冷,伸手扣住肩上狸貓,麵色平靜的撕開胸膛,將三把短匕插了進去,沒有一滴血液滲出。
銀漸狸貓是他本命靈獸,先前又被抽取妖力,如何反抗得了主人。
這隻堪稱地上陣法克星的四階上品靈獸,怎麼都沒想到,死在了相伴數百年的主人手上。
“吾遵古法,祭血脈之謎,溝通幽冥……祈天界先祖,洞穿陰陽,鑒此至誠……血咒既成,神鬼莫測!”
費思崖直接血祭了本命靈獸,本人同樣氣息驟降,像是五臟六腑被人挖走一塊。
躬著身子,咳個不停,滿手的汙血。
狸貓身上,一根又一根的血線圖紋亮起,讓三把匕首吸足了血液,覆上了一層血膜。
一邊咳嗽,一邊拔出一把匕首,往虛空中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