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聶韓將妶晴送回學院，又要送李豔紅回家，李豔紅趕緊說自己家也在這附近，便直接下車了。
“誒？豔紅姐？”妶晴剛要走進學校就見李豔紅也下了車。
“那我走了，拜拜。”聶韓跟李豔紅道彆後，就開車離開了。
“呼～”李豔紅見聶韓走後，才終於鬆了口氣。“妶晴啊～”踩了一天高跟鞋，李豔紅的腳早已疼得不成樣子。
妶晴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李豔紅。“豔紅姐，你怎麼了？”
李豔紅嬌豔的小臉上滿是痛苦，死咬著嘴唇“腳疼～”說著，在妶晴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
“那咋辦？”妶晴很想將李豔紅扶進自己宿舍，可是，她的床太小了，隻夠睡一個人的，如果要睡彆人的床她是不好意思的，“要不，我扶你去附近開個賓館？”
“不用，我緩一緩就打車。”李豔紅脫下左腳的高跟鞋，腳趾和腳骨已經磨得破了皮滿是紅腫，腳掌上赫然兩個大泡。
“我去，豔紅姐姐，你的腳都這樣了，你怎麼不早說？疼不疼？”妶晴連忙俯下身子，在李豔紅腳邊輕輕吹著。
李豔紅被妶晴吹得有些腳心發癢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彆，彆吹，腳臟。”
“吹吹有沒有好點？”說著，妶晴繼續吹著。
李豔紅被吹得癢得不行，繼續笑道“好，好點了，不，不用吹了。”
妶晴“那我幫你打車吧。”
李豔紅“好。”
得到李豔紅應允後，妶晴伸手在路邊攔著車。現在才六點左右，這又是學院門口，路上很多來往的出租車。
沒過幾秒，就有一輛停在了路邊。
妶晴趕緊將李豔紅扶上了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李豔紅“誒？”
妶晴“豔紅姐姐，你腳痛成這樣，一個人怎麼爬六樓？師父，去……豔紅姐。”
李豔紅反應過來，連忙對出租車司機道“哦，去老街新社小區36號樓。”
出租車司機“好嘞！”
妶晴將李豔紅扶上了六樓，打水給李豔紅擦乾淨光著走樓梯而弄臟的腳。
將李豔紅扶上床後，妶晴望著李豔紅露在被子外麵，已經破了泡又滿是紅腫的腳，“穿高跟鞋上班是你們店裡規定的嗎？”
李豔紅忍著腳指和腳掌傳來的絲絲鑽心的痛，微微點了點頭，“店裡有儀容儀表規章，必須穿著店裡提供的統一工作服自己搭配高跟鞋，高跟鞋不能低於六厘米。如果沒有做到，就要扣錢，一次五十。”
妶晴剛想說五十也不多，一個月一千五乾脆就穿平底鞋，但看了看周圍，李豔紅一個人在某京打拚，這個地段的房子，雖然破，但房租也便宜，至少也要一千了，再加上水電和生活費，一千五總要的，這都是每個月固定開銷。
妶晴“那你每個月工資基本有多少？”
李豔紅苦笑“多時八千，少時三千。”轉而又閉上了眼，表情痛苦，“我剛來這家店的時候，店長說我是新人，單子寫她的名字我認，可是我都在這乾五六個月了，無論我多麼努力，都得有一半的單子被她搶走，或者被抽成。
不過，抽成是我們底下員工公認的，因為其他人也會被店長抽成，所以大家都沒敢說什麼。”
妶晴聞言微微蹙眉，低頭不語。
半晌，妶晴才道“豔紅姐姐，我看你專業內容，應該去就業it崗位，為什麼會去當銷售？”
“嗬嗬～”李豔紅苦澀的笑裡隱隱泛起了淚花，“我一個大學沒讀完就退學的人，某京競爭壓力大，彆說就業it崗位，就是要應聘大公司的保潔，你也得有文憑。”
“……”妶晴啞然，她沒想到才09年，竟然就已經這麼卷了。妶晴試探著問道“那，你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退學？”
見李豔紅撇過頭，痛苦快要溢於言表的樣子，妶晴連忙道“豔紅姐姐要是不願意說那我以後再也不問了，豔紅姐姐，你彆難過。”妶晴手忙腳亂地給李豔紅去扯紙巾。
按住了在自己臉上慌亂擦著的紙巾和小手，“我沒事。”李豔紅釋然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當初，我學習成績很好，才大一就已經開始翻看大三的課程，老師們都說我有天賦又努力，不出意外大二就能學完大學選修的所有教材，再想辦法攢到一定的學分，就能順利畢業了，隻要不出意外，學校還會推薦我出國深造。”
妶晴倒吸一口涼氣，就桌子上那些天書，李豔紅居然大一就開始自學大三的課程了！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妶晴激動地望著李豔紅，繼續聽著。
李豔紅眼角的淚滑落，落入唇中，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那表情，似是快碎了。“沒想到，還沒等我記完大三的課程。我爸爸就打電話來，說媽媽病重，要我回家。
於是，我拿上學校給的所有獎學金，請了長假，就趕緊趕回老家。
我一路上都不敢休息，沒想到剛到爸媽的房間，門就被鎖上了。
被關了兩天我才知道，我媽壓根沒生病，他們是聽說了學校說我有資質出國留學，怕我跑遠了不管他們，所以才騙我回來。”
說到這裡，李豔紅哭地更傷心了，“他，他們怕我出息了不管他們，所以把我許給了我們鎮上一個離了婚的家暴男，那個男的許諾給他們十萬彩禮！”
此時李豔紅情緒完全爆發，已經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前途，就隻值那十萬！哈哈～哈哈哈哈～”
“豔紅姐姐～”妶晴緊緊抱住了李豔紅，難以控製地跟著一起啜泣起來，“豔紅姐姐～”
李豔紅也緊緊回抱住了妶晴，似是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唯一的光亮般，死死抱著妶晴，嘴裡還不停哭嚷著“他們真的好狠的心，好自私～我恨，我好恨！如果當初我沒有理我爸打來的電話，繼續讀書，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我好恨，我真的好狠啊～！”
妶晴快要被勒得喘不過氣，但她不舍得推開懷裡可憐的人兒。
許久，察覺懷裡的人哭累了，情緒稍微平靜了些，妶晴貼在李豔紅耳邊的嘴，才溫柔道“豔紅姐姐，你可以複讀高中重新讀大學，我資助你。”
李豔紅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後又繼續苦笑，“太晚了，我現在都二十三了，再複讀，未免有些可笑了。”
二十三，原來豔紅姐姐才二十三，怪不得看她的妝容和穿著總覺得不適合她，原來她還那麼小。妶晴更加心疼李豔紅，抱得更緊了，小手一下一下在李豔紅後背拍撫著，“我可憐的孩子，這都造的什麼孽，遇到這樣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