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說,如果僧贏了,說明平息了四川戰亂的是僧;如果道贏了,說明平息戰亂的是道。
貫之口念阿彌陀佛,告訴大家,“他們根本不是在比武,是在表演。你們辛苦而來,都為了一睹兩位神仙的風采,老衲便請了他們來此作客。所以不會有輸贏,大家不必認真,欣賞即可。”
這些人哪裡肯信?都說,既有交手,便有輸贏,戀戀不肯散去。
其實貫之和小金也好奇得要命,這是妙峰和楊展的第一次交手,他們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若是幾年以前,不用比,妙峰當然第一,就是葛寶在世也比不過他。
但楊展起死回生之後就不好說了,他的表現神乎其神,連小金都說不清楚,他高超的武功究竟從何而來。
天上突然之間灑下雨來,天空還高懸著一輪金色的太陽,大殿中響起和尚們的頌經之聲。
兩道人影憑空消失,觀戰的人們愣在當場,仿佛身處仙境。
楊展攜著妙峰的手,幾個起落,已到了嘉定的淩雲寺。滌塵和尚最近在成都,指導弟子重啟大慈寺,所以沒在廟中。
小和尚們倒是熟悉得很,一徑將兩人領到滌塵的禪房,讓他們關起門來披肝瀝膽。
說來也怪,蜀中第一高僧和蜀中第一道士,兩人獨處的時候,既不會打機鋒,也不會說偈語,談起話來比俗人還俗。
妙峰生氣道“你拉我來這裡乾啥?我看你既學會了你師父呼風喚雨的本事,也學會了耍賴皮!”
楊展嘿嘿而笑,剛才,他隻不過怕妙峰溜走,伸手一攔,卻打起架來。
妙峰是前輩,不管他武功高低,楊展永遠都會把自己置於他之下,更不可能去探他的底。之所以和他打這一場,不過是抱著陪他嬉戲玩耍的心思。
他沒想到,妙峰卻是真想探他的底,打到後來,一招比一招淩厲,逼得他不停閃避。最後乾脆耍賴,不避不閃,等著妙峰來傷他。
妙峰怎會讓他受到傷害,趕緊收手。楊展趁勢抓了他的袍袖,吐出一口氣來,雙雙離開了伏虎寺。
楊展吞了吞口水,用和緩悅耳的聲調問道“大師就那麼想知道我的武功高低嗎?還有,自從我師父離世,他的呼風喚雨之術便隨他而去,大師今日又提,必有端倪。”
妙峰抬起他尋常時候都低垂著的眼簾,專注地將楊展細細觀望,然後啞然失笑。
他的這個笑顯而易見,是為這一場比拚。剛才,他們倆雖交著手,那些觀戰的人所說的話卻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讓你來回答那些人的疑問,你咋說?”
“當然是大師更勝一疇!”
“虛偽!我雖沒有探著你的底,我也清楚,你的武功已遠在我之上。還有,你明明已學會了呼風喚雨,卻說什麼你師父的呼風喚雨之術已隨他而去!”
楊展急了,“大師必然有所誤會,我哪裡會呼風喚雨!”
妙峰看他神色,奇道“我們剛才離開時,你吐出的那口氣,明明化作了太陽雨……”
楊展也想起騰身而起時所看到的異象,突兀而來的雨絲,如同千百道銀線,在金色的陽光下穿梭。
這麼說來,連這個本事,師父也趁他養傷之際傳授給了他。
妙峰歎道“要說武功修為,你當然已是天下第一。隻是禪定之道,你尚有欠缺。禪定的境界,決定了你能窺破多少天機。”
楊展立即追問“大師剛才急於離開伏虎寺,是又有了什麼神啟?”
“天機不可泄露。你隻管將今天帶來的人交給貫之和尚,傷好後,令他們在伏虎寺做撞鐘和尚,切不可讓他們上中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