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遙望慢慢開始熱鬨起來的早市,這樣繁華的啟都城,今後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踏入分毫。
再見了,啟幀。
會再見的,小初。啟幀在城樓上遠遠瞧著顧予初背影,心中默默的說道。
跨馬奔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顧予初遙見遠處山丘上有一對老夫婦遠遠的看著她,像是在等她一番。
於是,策馬而去,誰料竟然是鎮西老王夫婦。
“晚輩給老王爺、老王妃問安了。”顧予初仍舊禮貌的問安,既然連明帝都放過了,又更何況是鎮西王府呢?
老王妃慈祥的笑著,鎮西老王卻未知聲。
“兩位起的如此之早。”為了緩解尷尬,顧予初隻得尋了個話題。
“年紀大了,淺眠。”老王爺回到。
顧予初淡淡的陪著笑。
“孩子,你要去哪裡?”老王妃拉著她的手。
“不知道呢。”顧予初低頭苦笑,“可這天下之大,總有一方天地是願意留下我的吧。”
“孩子,我總覺得與你特彆親近,這個送你吧。”老王妃將一枚玲瓏剔透的紅寶石赤鱗魚塞在她的手上。
“如此貴重,予初人微言輕,實在是受不起。”顧予初連忙退回。
“既然給你,你自然是受得。”老王爺仍然沒什麼好氣。
顧予初也不再扭扭捏捏,白送的寶貝還有不要的道理。
“那小輩謝謝老王妃了。”她作揖以表謝意,然後粗粗瞄了眼那枚赤鱗魚,它成色通透,雕刻精湛,是上品中的上品,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心中還是挺開心,從王府出來也沒帶銀兩,情急之下這個寶貝至少可以換上幾千兩,不錯不錯,她隨手將赤鱗魚翻了個,隻見它肚皮上赫然刻著“尉遲”二字。
顧予初抬頭看著鎮西老王,隻見鎮西老王也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表情。看來,老王爺是猜到她的身世了,但又不說破,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算了,既要離開啟都了,剩下的就教給啟幀吧。
她向老王爺笑了笑,老王爺也與她笑了笑,那笑容沒有詭譎,但也沒有親切,就如井水一般的清寡。
“顧予初!”遠處馬蹄連綿,那喊聲裡滿是怒氣,是顧帆那個孩子。
“是你弟弟麼?”老王妃問道。
“不是。”還未等顧予初回答,老王爺便搶先說道。顧予初心虛的瞅了瞅鎮西王,夢瑜山莊的消息傳的很快,但老王爺的速度更是驚人,幾天之下,已經將顧帆的身世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小輩就此向兩位告彆,以後還望珍重。”她恭敬的拜彆後,便匆匆的上馬離開。
老王妃看著兩匹快馬爭相追逐,紅塵飛揚,轉頭望著鎮西王,說道“放下吧。”
老王爺頷首,並不做聲,那一枚紅寶石赤鱗是他的母妃尉遲皇後臨終前留給他的,母妃知道他心中的苦與不甘,便什麼也沒交待,但心中還是希望他能守護尉遲血脈,可是他還是負了母親的期待。
當年,尉遲案發,他知道那三個孩子僥幸逃脫,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追究,也算是為母親儘一點微薄的孝心。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多年以後這個孩子也攪進東啟權利的漩渦中來,還匡騙了安然自認罪責,壞了自己多年的大計。
算了,都是天命,是該放下了,從此,自已與尉遲一族再無相欠,這枚赤鱗魚就送給她留個念想吧。
“回去吧。”老王爺看著懷中頭發已然花白的妻子,溫柔的說道,戎馬一生,有她相濡以沫、不離不棄,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他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