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破山居的老板溫文爾雅,不管是恭維還是祝賀,他都一一禮貌回敬,若不是自詡當家人,誰也不會把他與唯利是圖的商人聯係到一起,又更何況是如此一間彆具特色的花樓賭坊,顧予初琢磨著他也是扮豬吃老虎的厲害人物。
花樓熙熙攘攘,好不熱鬨。
不過,該見識的都見識了,顧予初又素不愛堵,覺得甚是無趣,便也準備打道回府,可就在不經意間,卻發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居然是韓王啟輕禹。
可也就在熟人對上眼的刹那,她本能的躲閃開了,擠出了花樓。
絕不能讓這個男人發現自己在這樣的地方,到時候免不得又要諷刺挖苦,看自己的笑話,所以還是溜之大吉。
正值晌午,承露街上除了破山居熱鬨非凡之外,其他花樓還沒有正式開門營業。
顧予初準備回鎖星宮,可不幸的是她還是被人發現了。她感覺身後有人尾隨,於是不得不飛上屋簷,待到跟蹤之人走遠方才現身。
她挑了挑眉,幸虧在書院的時候勤奮練功,一刻也不敢怠慢,如今才能收放自如,能退能進。
“顧予初!”得意還未到兩秒,便被抓個正著,她深深歎著氣。
“嗬,果然是你!”啟輕禹先是一幅難以置信的模樣,而後又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好似看出了什麼端倪。
“韓王。”即使被抓了包,還是要輕鬆的打個招呼的。
“怎麼,被休了之後竟然淪落至此。”啟輕禹滿眼的戲虐和不屑。
“還是要感謝韓王的成全。”麵對這樣的嘲諷,她倒是半點沒放在心上。顧予初知道他恨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想來,若是當時自私一點,委屈了予心,便也可以成全自己和他,可是最後還是會有兩個人因此難過,總之陰差陽錯,總有人會不幸福,如此說來,他們兩個倒也同是天涯淪落人,可自己明明比他還要慘,同樣是痛割所愛,自己還莫名背負著為一己私欲棒打鴛鴦的罪名,真是可悲可歎。
啟輕禹沒有接話,他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他也不否認是自己特意給朝陽長公主漏的口風,讓她背上傷風敗德的名聲,嘗一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知道即便這樣,也極有可能於事無補,但至少能讓這個自私、狂悖的女人失去她最看重的一切,如此,也許他愛的人才能過的更好。
可現如今,他親眼見她混跡在秦樓楚館,卻沒有從她臉上看到半點失魂落魄或是憤恨不平,而這種淡然並不像是偽裝,或許她躲著自己,不是因為難堪,而僅僅是因為無話可說。
“是你自作自受。”他仍舊不打算原諒這個害他終身淒苦的惡女人。
“沒錯。”顧予初應的乾脆,其實她何嘗不是這樣覺得。
啟輕禹很是訝異她的坦蕩,他甚至開始不合時宜的懷疑現如今的一切是她一力所求,他同時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曾經把權勢地位看的無比重要的女人甘心自我作踐至此。
“你不知道吧,三哥剛剛迎娶了尚書令的女兒傅清。”他就是要她難過,要她看清自己的無足輕重。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顧予初心中一緊,吃疼的厲害,原來沒有自己,他活得彆無他樣。
這樣很好,天涯兩端,各自安好,這不是正是她的期盼麼。
“傅小姐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與他甚是相配。”顧予初明明想說與她何乾,可還是言不由衷。
啟輕禹看到她眼中的暗淡,很是滿意,他就是要折磨她,一如她折磨自己一樣,毫不留情。
“予心可好?”顧予初接著問道。
“你又何須虛情假意的在乎她的安好。”啟輕禹最是看不慣她惺惺作態的模樣,她若是真的為予心好,便不會為了自己的正妃的地位,逼著自己的妹妹嫁給自己的丈夫做小。
顧予初眼神失神半晌,淺淺的笑了,那笑裡的苦澀恐怕隻有她自己最懂。
“我不在乎你怎樣看我,但若是韓王有氣,儘可與我來討,不要為難予心。”顧予初當然知道啟輕禹絕不可能傷害妹妹分毫,她故意這樣說不過愈加激發他的義氣,希望他默默守護予心。
“你以為我會像你一般無恥?即便得不到我也必不會負她。”啟輕禹眼眶微紅,心中怒火已然,這個女人必須得到懲罰,“至於你,隻要你肯求我,本王大可以德報怨,幫你成為這承露街最當紅的花魁。”
“我的事並不用韓王您費神,就此彆過。”顧予初聽出了他的嘲弄,但也並不懷疑他的實力,這赫和國主樂嘉還瑜本就是啟輕禹的親舅舅,在赫和國境辦這樣一件小事對他來說根本不足掛齒。
“想走?”轉身之間,啟輕禹已然扣住了她的肩膀。
顧予初側臉,無奈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糾纏的功夫,自己早就領教過了。
他看到顧予初眼中的不屑之時,便下定決心要讓她在承露的煙花之下被千萬個男人蹂躪踐踏,永世不得翻身。
剛好,他有這個實力。